“师爷言之有理,既如此这孩子暂且由我等看护一阵吧,至于日后如何再另当别论!”大当家拍案定音,显然是赞同了师爷所言。
“铁匠,过来把这蛋壳破开!”大当家吩咐一声,人群中一个膀大腰圆的大汉应和一声上前而来,腰间别着两把锤子,方正的脸上络腮胡如野草一般肆意生长,整个人带着十分彪悍的气息。
“呸,呸”铁匠往手中喷了两口唾沫搓了搓蒲扇般的手掌,抽出腰间别着的一把大锤,双腿微微弯曲,大喝一声:“嘿!”
“砰,扑通……”
“老子让你把蛋壳弄破,不是这孩子脑壳!你这个憨货!”大当家涨红了脸,眼里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盯着被踢到一丈之外满脸幽怨的铁匠。
“大当家,让我来吧,顺着窟窿慢慢掰开就是了,莫要伤着孩子。”小三子说罢靠近,伸出一双不太干净的手仔细拨弄着细碎的蛋壳碎片,一双明亮的眼睛在满是泥污的脸上显得格格不入,透露着一种莫名伶俐的意味。
小三子一番鼓弄,看似轻薄脆弱的蛋壳却是十分坚硬,足足废了两刻钟的功夫才算是拨弄干净。红色的“蛋壳碎片”散落一地,谁也没有注意到有几块颜色异常深的碎片悄然融化消失……
“大当家,已经处理差不多了,这孩子倒是心大,现在还在睡着!”小三子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渍,指着地上的摇篮说道。
“好,诸位兄弟,收拾东西找个落脚的地方,忠义寨是回不去了,咱们另起山头便是!”大当家环视一周,双手抱拳缓缓说道,一只眼睛显得异常明亮,显然是已有一番打算。
众人闻言各自去收拾散乱的衣物零细,脸上大多数挂着茫然的神情,经历过刚刚一场闹剧之后,无以为家的心绪又悄然浮现心头,涌到了眉间化作忧愁……
……
“星鸿……”
一处浅浅的小溪中,一个衣衫破碎的中年人紧闭着双眼,嘴里莫名的呢喃着什么。不远处大树上的鸟儿好奇的张望,丝毫没有注意自己刚捕捉到的虫子已经悄然从爪中溜走。
“咳咳咳咳”,躺在小溪里的中年人咳出了几口乌黑的鲜血,惊起了树上的鸟儿,嘴里啾啾地叫着飞向了远处,似乎是被鸟儿的叫声唤醒,躺在小溪里的中年人缓缓睁开了双眼挣扎着坐了起来。仔细看去,中年人正是被碎空符卷入破碎空间的云护法。
此时的云护法一身青袍宛如破洞的麻袋一般不堪,身上多处可见密密麻麻的伤痕,一双原本锐利的眸子怔怔的望着缓缓从身旁流过的溪水暗暗失神,早已不见往日的风采。
“星鸿……是陨落了吗?”
云护法茫然的回想着那天雨夜。当时的他被破碎空间席卷远处的刹那恍惚看到了一束奇妙的光穿透了徐星鸿的身体,随后徐星鸿的身体开始慢慢破碎。
“可是那道光又是什么?”云护法不解心中暗暗思索却理不清楚头绪,在他内心深处隐隐有着对那道光的记载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心中十分苦恼。
“既如此应该可以能够满足那些人了吧”云护法略微回神,低头看了下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自言自语。然后又似乎想起了什么,整个人猛然间站起,眼中闪过一道明亮的光芒。
“星鸿已死,我那侄儿不可被家族人寻到,不然星鸿的死就没了意义!”
云护法念头一转,想到还有遗落在黑狗山的侄儿,眉头不由得紧皱起来。随即暗暗思索,整个人伫立在小溪中央,清澈的水缓缓流淌而过,时间也在悄无声息之间游走而去。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云护法脸上茫然的神色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种透露着坚定的意味,显然是心中已经做出了某种决定。
不多时云护法单手轻轻拂过手中的戒指,明亮的青色光芒亮起,一件崭新的青色长袍悄然浮现手中,身上灵气涌动,伴随着比刚刚还要夺目的青色光芒透体而出。不多时光芒消退,云护法身着崭新的青色长袍从其而出,凌乱的长发也已重新束起,丝毫不见刚刚的狼狈模样。
云护法稍微低头,对着清澈的溪水略微打量自己,苍白的脸色显得颇为满意,随即脚下灵气涌出整个人腾空而起,朝着远处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黑狗山中,大当家站在已经收拾好东西的众人面前,大手一挥:“出发!”,转身向着更远处的一座山当先而行。师爷紧随其后,手里还提着一只摇篮。众人则紧随其后,不少人望着前面大当家魁梧的背影好似一座大山般雄厚,心中莫名驱散了几分茫然,多了几分信心。
………………
黑尤山,山中多密林深洞,其中多有凶猛异兽,据说山中深处有妖兽存在,只有仙人才能不受其害。对于凡人而言,黑尤山地处龙川帝国与东轮帝国交界,两国国力相持时常两军对垒,而黑尤山背后是连绵的山脉,大军无法通行,这正是如此恰好使黑尤山一带成为两国最繁荣的地下交易场所,其中龙蛇混杂,两国之人穿插其中谋取利益,十分混乱。
“大当家,我听闻黑狗山距离黑尤山不过半日路程,想必那不远处山脉的头前便是黑尤山了吧”
一条满是林荫的小道上,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正对旁边的独眼大汉轻声询问道,在其身后还跟随有大约二十来个形色不一的人,皆面带风尘。
“不错,前方便是黑尤山,此地算是两国之间的一处黑暗地带,南方是黑狗山,北方是黑尤山脉,其中间一条大道相隔,也正因为如此不适合两军对垒,再加上此处鱼龙混杂,帝国影响力微乎其微,我等大可在此处逍遥自在!”独眼大汉微笑回答,这一伙人正是躲避帝国追兵的大当家等人。
“你看那东方数十里之外便是东轮帝国的东尤城,西方数十里之外便是龙川帝国的西尤城。”大当家伸出手,各自向东西两方向一指娓娓道来。
“果真是好地方,看来我等能在此处暂且安逸一番了,哈哈哈”师爷微笑而对,自是明白大当家所说代表是何等含义。
“招呼弟兄们,咱们进山。”大当家对身旁师爷吩咐下去,独眼稍微一撇师爷手中提着的摇篮,其中婴儿尚在熟睡,苦笑一声暗道:“这小家伙倒是安逸!”
众人再次启程,向着不远处的黑尤山行进着,领头的大当家眼中深藏着一抹忧虑,被旁边的师爷察觉,于是师爷悄然轻声问道:“大当家,可有什么烦事?”
大当家暗自苦笑一声心道还是瞒不过师爷,随即轻声一叹,道:“数年前我曾救这黑尤山黑龙寨大当家一命,此人曾许诺我若逢大变可前去寻他求助,可这江湖事恰逢因缘际会不可当真,我怕到时落井下石,到时候我等兄弟怕是天下之大无处容身了!”
“大当家无需多虑,我等兄弟皆是身负血仇苦命之人,有难自当同当,随无奈上山为匪却也心怀良知不伤良善之人,应当自有天助。”,师爷轻言相劝。
“唉,也罢,既来之则安之……”大当家轻呼一口气,脚下速度加快了几分……
林间不时起了微风,天上高高悬挂的太阳似乎也少了几分毒辣,刘杰站在高高的寨楼上无精打采的四处张望着。不远处一道道身影从崎岖山路上显现,使得刘杰打了一个激灵,随即用手中的长刀拍响了旁边的大钟,同时转头向后大声呼喝:“有敌来犯!”
待到那数道身影临至寨门前,刘杰手持长刀大声问道:“来者何人?此为黑龙寨!”,并用眼神示意两边寨墙上手持利器的众人。
“钟阳山忠义寨金戈携手下兄弟拜会黑龙寨大当家!”,领头身影大声回答,正是一路而来的大当家等人。
“尔等稍后,待我去通报一声!”,刘杰回道,转身下了寨楼急忙跑去通报。
“大当家的!钟阳山忠义寨金戈前来,说是要拜会您!”刘杰单膝跪地,向着座首一身着兽皮脸上一道长长疤痕的大汉说道。
“哦?一人前来?”大汉轻轻把玩手中匕首随意回道。
“大约有二十余人”刘杰越发恭敬。
“有意思,让他们进来吧”大汉稍微正神,吩咐刘杰。
“是!”刘杰起身回道,转身前去寨门……
“开寨门,恭迎忠义寨大当家!”刘杰大声对着寨上众人喊着,表情却是没有几分恭敬。
“哐……”,寨门缓缓打开,“请!”黑龙寨众人成列两排,手中还持着兵器,面色严峻。
大当家眉头一皱,带领众人前往寨内,本就凶悍的面庞多了几分阴沉。
“哈哈哈我当是谁,原来是金兄前来,真是令我这小小的山寨蓬荜生辉啊!恕未远迎恕未远迎啊!”
行至黑龙寨大堂门口的大当家等人便听到一阵爽朗的大笑声。只见一身着兽皮,脸上有一道深深疤痕的大汉缓步而出,脸上带着笑意,深深地疤痕伴随着笑容像一条小蛇扭曲的身子,平白带着几分狰狞。
“哈哈哈,汪龙兄说笑了!数年未见汪龙兄风采依旧啊!”大当家也大笑客套,具体几分真诚就不得而知了。
“金兄客气了,进屋一叙,请!”汪龙大笑,上前一把抱住大当家前去大堂相叙。
大堂内,汪龙高居首座,大声笑道:“金兄此次前来可有要事?我等身在江湖,不至于像那些穷酸腐儒一样墨迹,你我就开门见山,你曾救我汪龙一命,我自当全力相助!”
“实不相瞒汪兄,我等因解救了东轮帝国抓来的壮丁被清缴,我忠义寨百余位兄弟只剩此地这些,我等来此只求一亩三分地休养生息!”
大当家目露悲戚,似乎想起了什么。
“原来如此!”,汪龙微微一叹,似乎也心有所感。
“金兄,这摇篮里的婴孩莫非是你的子嗣?”汪龙随即又问道,从第一眼起看到师爷手中的摇篮便心存疑惑,当下立即提出。
“此子乃……”大当家正想回答,忽然一阵狂风忽起,待到大当家回过神来,映入眼帘的是一道背对着自己的青袍身影,大当家大惊失色,转动目光看向周围,只见汪龙及大堂内的黑龙寨护卫还有自己的一干人等全部昏睡不起,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你不必诧异,他们只是昏睡过去,无碍。”
青袍人转身看着大当家缓缓说道,一张脸十分苍白,五官刚毅,正是从别处一路赶来的云护法,碎龙符并未把云护法带到百万里之外,而是数千里之外,也正是云护法一直相抗衡,才落得身上的伤势十分严重。
“你无需多言,听我之言便可。我数千里追寻而来,只为此子”云护法手指摇篮里的婴儿说道。
“此子姓徐还未曾有名,我与此子关系你无需知道,也不必猜疑。我此次前来只为让你做一件事情,便是让你收养此子,并以此为亲生子嗣,具体缘由你等凡人不甚理解,天道有因果,你将此子抚养成人,教其良善便可,我自赐你一道机缘相抵”云护法说罢一道青色光华自指尖弹出直直没入大当家的身体。
大当家目瞪口呆不敢有丝毫反驳,在他眼里这些仙人无所不能,只得连连称是。
“刚才的光华乃是一道灵种,可强你体魄,延你寿命二十年,你必定要好好对待此子视如己出,否则后果无需我多言”
云护法轻声解释,话语间还带有一丝威胁。说罢身影消失不见,只留下大当家一脸失神,不知是被惊到的还是被喜到的。
“也罢,成为凡人度过一生也好,仙海难渡,被凡人称之为仙却也尘世争渡,所谓我等之仙,也是凡人……,徐星鸿父子葬身破碎空间,呵,也罢……”
半空中,云护法的身影没有人能看到,口中喃喃自语着什么,转瞬间消失不见……
大堂中,被昏睡的众人随即苏醒,心中诧异,汪龙心存疑惑却也不好表露,心念一转权且当做恍惚了一阵。
“金兄?这摇篮里的婴孩……?”汪龙再次发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