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到这了?”
倪姬食指轻敲酒桌,似乎有点醉了,声音还耷拉着。
姜晚短短的恩了一声,眼神开始有些涣散。
“你这几年怎么话少了?”
“因为没喝酒。”
“不会吧,演员都不让喝酒的?”
“容易醉,我这性子,醉了不知道会干什么。”
“这倒也是。”
时间可以磨灭的东西很多,但与此同时,能够留下的东西也珍贵异常,少且珍贵。
倪姬无语的看着她,好像觉得这句话说的实在是占理,象征性的鼓了鼓掌,不过也是情绪不太激昂的样子。
这三年姜晚变化实在是太大了,以前的她像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太阳,现在却冷静的像是另一颗行星。
姜晚兴致不高的让老绿色的玻璃啤酒瓶在不怎么干净的桌子上绕着一圈旋转,头侧着,不是很高。
“姜晚,你这还练散打呢?”
姜晚笑了,往后一靠,不是很在乎的样子,她耸耸肩:“姐一直是巅峰。”
这句话一出,姜晚似乎才活过来一点
鲜活而又热烈的少年的影子总算露出了马脚。
“绝!今晚,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
郁淮看着这满桌子的空啤酒瓶,眼神镇定却飘忽脸上微微泛红的姜晚,旁边那位已经不省人事的倪姬瘫在桌子上了。
要不是两个小时以前通过信郁淮就觉得这家伙是真的出去浪晕了。
他走到姜晚面前敲了敲桌子
姜晚抬眸,看到他又低下眼睛,又抬起头。
彻底无视亲哥
“.......”
一阵风吹过,是帘子被掀起来了。
有人进来了。
郁淮不着急,也没回头。
来人一身黑色冲锋衣,带着冷气进来,鸭舌帽下的眼睛藏不住情绪,脖颈很直,身量很高。
因为他知道进来的是谁
“带走她。”
“这是你妹。”
面前的人情绪没什么变化,仅仅一闪而过的神色也被额头的碎发掩盖。
郁淮嗤笑了一声,从裤兜里掏出根烟,微弯腰划拉两下点了烟,火光不是很亮,烟也不是什么好烟,有些呛人。
陈述还是没说话,看着面前的男人吞云吐雾也不是很着急的样子。
“我他妈不知道这是我妹?”
“真有意思,让你搭把手,以为我会怎样?”
“现在的情况,两个醉鬼丧失行动能力,需要你,热心市民陈先生,倾情相助。”
郁淮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明显带着笑
陈述听到“热心市民”的时候眉心跳了下,冷冰冰道,:“哦,那你自己来。”
郁淮笑了,伸手搂住他后颈,一如年少时期的兄弟行径:“别啊,学弟。”
旁边那人似乎有点不服
在陈述拳头下来之前,余淮身手敏捷的退了回去。
“哎”
“等等。”郁淮皱眉,忍住了不回头,“注意点。”
“我有分寸。”
他走上前右手搂住了喝得脸红的女孩,她看不出来醉酒,只是脸红,但是仔细看着她的眼神会发现里面除了倒影什么都没有
她在发呆
陈述把凳子扭过来,左臂搭在她腿弯,毫不费力的抱起。
干净利落
醉鬼落在了他的怀里。
郁淮的呼吸都是紧绷的,眉毛还是皱着,似乎在做很难的选择,但又想到亲妹刚才没心没肺的反应,以及答应的承诺。
陈述定定地看着怀里的人,醉的不是很彻底,看上去很乖,白嫩的脸上泛着红
有种很乖的错觉。
“要走赶紧走。”
陈述收回眼神,丝毫不在意郁淮的挣扎,平稳而又淡定的把怀里人抱紧。
黑色的车在这算的上是破败的环境中显得有些突兀,车身很长,能看的出车主的品味很好。
“陈少”
戴着白手套的司机询问,“去您的公寓?”
陈述没说话,怀中人他没舍得放下,用手枕着她的头
他不说话司机便没权利说话,也没理由去什么地方,只能静静地等着。
车里很暖,但他还是脱下外套盖住了醉鬼。
“不用。”
似乎是想到某人醒酒之后的反应,陈述很不明显的勾了勾嘴角,转瞬即逝。
司机从后视镜里小心看了眼介于男人和少年之间的少爷,他身上的气质一直都很独特,这是毋庸置疑的一点,不然陈家也不会平白无故去接受一个隐匿在小街陋巷中的被所有人遗弃的,已经去世的二小姐的私生子。
他的身形即使很挺拔,却依然会有少年抽条时的干净利落,山竹破土而出,少年初显锋芒。
像是名家手笔的水墨画,十成新。
不过他也只敢在心里不过分的揣度猜测,毕竟这一行,少说为好。
司机,最出色的业务能力便是透明。
“现在不用装睡了吧?”
姜晚倏地睁眼,眼神一片清明,丝毫没有醉意。
毫不掩饰的打量着陈述,从深邃的眼眸到明显的喉结。
目光轻佻:“想我吗?”
说出的话也实在是暧昧。
陈述冷笑一声:“既然醒了,就从我身上下去。”
女人娇俏地“唔”了一声,牙齿咬着指尖,忽然向前一探。
陈述没有躲开,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没反应过来。
他挑眉:“就这?”
声音还是没有松动的痕迹。
姜晚在内心深深地唾弃自己,甚至怀疑面前这小崽子和三年前的纯度不一样,都是自己的罪过。
“姜晚,我告诉你”
“说不出我想听的,现在就下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