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今儿扶风阁那位要唱上两曲儿?”
“得圣上赐名那位?”
“可不是,走走,听他一耳朵,瞧瞧得圣上青眼是怎的一谪仙似的人物。”
几位公子哥儿哈哈大笑着走向扶风阁去,要知道,这清音姑娘刚来京城首唱便遇上圣上出巡,圣上对她赞赏有加,因着她清明的嗓子给赐名清音。可他们这前脚刚要踏进门槛,就给一妈妈拦了下来。
“实在不好意思各位爷,今儿个客满了,要不,您几位,下回再来?”
“我望着里头人稀疏的很呐,怎的还塞不下咱几个?”为首的王莱挑眉道。
“可不是怎的,咱家姑娘喜清静,毕竟人得了圣上赐名清音,可不得顺着她来,我这个饭碗可指着她呢,您说是吧,王少爷。”刘妈妈笑答。
“刘妈妈?”王莱从钱囊里取出一锭金子在刘妈妈面前晃了晃,闪的刘妈妈险些站不住,直直吸了口气,“这……这这奴家怎好意思。”刘妈妈佯装推脱,可这金子却沉甸甸的正落进刘妈妈怀里,她忙拿手帕一裹,几位公子哥儿正正踏进扶风阁。
此时扶风阁内正热闹,京城的几位大爷齐聚一堂,高声言语,只略略瞥见一雅座男子无甚言语,只默默品茶,瞧着是个人物。
王莱一行要了最近台的一桌坐着,只嚼着一小碟花生米聊以解闷,却也在大家兴起时搭上几句话,可这一碟花生米竟不知不觉没了,一行人皆等的不太耐烦。
“清音小娘子这打扮得是有些久了,叫咱这想一睹芳容的可好生等啊!”王莱没好气道。
恰恰说完,台上的帷幕缓缓打开了,微微飘出些淡淡的桃花香来。
“这位爷要是等不及了,自行离开罢了,何必在这发火气给谁听,咱这儿又不是差你这点钱。”半掩的帷幕后悠悠飘出几句,只这几句话,她这声音便让在场的人心里像是被什么风轻轻挠了一挠,难怪赐名清音,这声音可真真如同清泉一般,叮叮咚咚地流淌出来,却也不失温暖。
“哟,小娘子言语倒是犀利的很。”与王莱同行的张漠道。
“那小娘子这就谢过爷的夸奖。”帷幕已起,台上人眉心一瓣桃花,两道细眉下是一双清丽明亮的眸子,眼角一粒小痣更显灵动,肤色白得透亮,两颊施的桃色胭脂更是衬的整个人儿甚是活泼。此时她正略略勾起嘴角,是一副可人模样,虽不及倾城之姿,却也让各位眼前一亮。
“你可知我是谁?”王莱挑眉道。
“不知啊,知你是谁干甚,你又没请我吃过饭。”楚生转过视线四周一扫,全然不顾王莱气的跳脚。
清音此时注意到了雅座男子,“估计是个闷骚。”,她轻笑一声,而后低头把玩着发梢。
看着台上人这般娇俏模样,王莱轻佻道:“不知美人可愿与敝人共度一夜良宵?”
清音仍把玩着头发,微微一笑,不欲搭理这登徒子,谁知这人还真是锲而不舍,那可得杀杀他的威风了:“前一刻还呲牙咧嘴,这一刻竟开始装柔情采花贼来了?可像女人似的善变。要我是那勾栏女子,定被你这公子给勾了去,只不过,”清音把目光投向了脸色愈发难看的王莱,语气似是娇嗔,“咱这儿做的可是正经买卖,只卖艺不卖身的呢,小娘子的师傅从小教导小娘子要遵守礼法,洁身自好,不可轻浮,公子只能恕小娘子难从命了。但若公子实在是欲火难耐了,小娘子留您听曲儿可是罪过,只能麻烦公子您前边右拐,直走百步,去那红香院发泄欲火了呢。”
清音指了指她正对面的大门,故作一副天真无邪样,王莱被气得不轻,呲着牙,跺着脚,冒着火走向了大门。
“记得右拐啊。”清音不忘提醒,看着从门口消失的人影,她笑道:“我就说像女人似的善变吧,这不,又呲牙了来着。”
台下一阵哄笑,此时台上人却端正了身板,将头发拂向身后,微微清了清嗓,不顾台下嘈杂,信口唱道:“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
没有器乐渲染,只是这么唱着,歌声渺渺,如花如月,台下人皆霎时凝神静听,停了手上动作,罢了嘴上言语,只是听着。
一曲终了,台下人竟都忘了鼓掌称好,只是呆望着台上缓缓离去的素色衣衫的背影,原本低头品茶的雅座男子此时也已放下杯盏,望向空台,世上竟有歌声如此,竟有女子如此。
“你可曾听过这曲子?”雅座男子问身边近侍燕非。
“不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