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唠嗑了半天,此时日头已正正悬在头顶。
“哎呀,妹妹你便留我这儿吃上一顿怎么了,还怕你姐姐我养不起你么?还是说你瞧不上我小门小户的吃食!”
“怎会,我还怕姐姐您瞧不上我的出身呢!实在是我下午还得上场,非得走了。”上场不上场当然是随楚生的意,不过是个托辞,其实是楚生实在是觉得和她丈夫那色鬼同席瘆得慌。
“那姐姐也不便留你了,我也不能强人所难不是。那我这便差辆马车送你。”
正在独自郁郁散步的张漠正好碰见两人“你侬我侬”,惊得下巴差点脱臼,知道女人善变,不知竟是如此善变。
金本茆此时看见张漠才想起方才把他落下了,尴尬一笑,开始介绍起楚生:“官人,楚生姑娘呢,从现在起就是我的朋友,你可不能怠慢了她。”
“楚生?”张漠此时眼里倏地闪过一丝诡异的光。
“是了,清音乃是圣上所赐之名,我本名楚生的。”楚生微微笑着。
张漠眼神陡然尖利了一刹,刺得楚生好生不快活,惹得楚生甚是疑惑,但只一瞬,那张漠便又变回了轻浮的模样,笑道:“好名字。楚生姑娘这是要回去?我去差人送送。”
“我要亲自送她上轿。”金本茆笑着搀着楚生走向门口去,张漠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楚生离去的背影,眼神甚是吓人,默默道:“我说怎的瞧着似曾相识,十年前那小孩儿,不是也有这么颗痣?还以为搭讪久了,自然冒出来的想法。”张漠冷哼一声。
金本茆刚送楚生到门口,恰巧遇上了前来赴诗会的王莱。
“哎,这不是……”王莱轻佻道,看见了张夫人瞪着他,咽咽口水把后面的话吞了下去,看见楚生却是目不斜视,不曾分给他一丝目光,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气的他牙痒痒,好一个硬气的女人。
金本茆小声咬耳朵:“我官人这些个狐朋狗友的,我是一个也瞧不上,真本事一个不比一个,色性却是一个赛一个的高,倒是把我官人给带坏了,他刚盯着妹妹那眼神,手痒的我,真是!”
楚生戏谑一笑,道:“哈,什么?我没瞧见。”
金本茆噗嗤笑出声来。
楚生提着裙裾在阿琅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掀开马车的窗帘子同金本茆挥了挥手:“姐姐你回罢,这大晌午的日头毒的很,我这便走了。”
马车轧轧地碾过了张府门前的青石板,渐行渐远,金本茆转身回府,路过王莱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说来王莱可是当今宰相的独子,地位何其尊贵,一般讲来金本茆这等地位的,哪个敢这个态度对待他的?他气不打一处来,可转念一想又自觉招惹不起这母老虎,姑且先暗暗受下了,气呼呼地去找了张漠,这等不讨好的事情还是留给小弟做好了。
待把这一众的遭遇尽数告诉张阴后,王莱本是想着让张漠好好管教管教自己的夫人,张漠却点出了极重要的另一点:“您这金尊玉贵的,受了那小歌女两次气,竟不教训教训她?”
对啊!王莱恨恨地一拍手掌,自己竟把这茬给忘了,这么一想来,他便更气了,一张脸白了又黑,黑了又白,甚是精彩。
“冷静,冷静。消消火气,可得好好想想怎的对付这小兔崽子。”张漠边说边递给王莱一杯刚泡好的茶。张漠真正是个会顺着人心思说话的。
“呵,好好想想?用得着想么,我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我管教她还不是信手拈来吗?”
王莱接过茶猛呷了一口,烫得喷也不是咽也不是,生生含在嘴里憋红了脸。
他那小书童见状赶忙递了帕子来,他一把拍掉了帕子,硬是咽了下去,喘了两口粗气,对那小书童吼:“快去从暗卫里挑两个身手好的,给我去把那歌女捉回府去,待我回府好好教训教训她,看她还敢在我面前嚣张不敢!”
王莱幻想着楚生在他面前求饶的怂样,不禁笑地天花乱坠,一下子却觉得自己舌头麻的很,暗暗地把这一笔账也算在了楚生的头上。
这会张漠轻抿了口茶,冷冷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