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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手物语

第五章 久违的亲情

妖手物语 汤云山 1905 2020-03-06 00:29:59

  姚村长特别喜欢祥儿这孩子,比起自己那个木讷的小孙子,天资聪慧的祥儿更讨他得欢喜。

  话说,来得路上打听到深山沟里有个寒水村,秋收家家户户缺少收割的镰刀。村长心想可以捞一笔,合计着从县城进了一批货。

  牛车到半路迷失方向,走错了村庄。

  村里见了生人都门窗紧闭,眼下天色又慢慢暗沉下来,映照在太阳斜辉下,西北角悲鸣的乌鸦群,甚是令人胆寒。

  天祥却毫不慌张,反而撩拨了拨浪鼓,耍着牵绳小马,嘴边还哼唱着小曲。村长爷爷心急如焚,今晚可能要露宿街头,还得赔了买卖。

  瞧着他嘻嘻哈哈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数落他几句,便挨个敲门讨问出路,任凭姚老爷子怎么磨嘴皮,村民们串通好得一样,就是不给他开门。

  见村长爷爷失落的回到牛车上。

  “爷爷,我知道怎么走出去了,还能赶到寒水村发财。”

  爷爷眼里闪过一丝喜出望外的目光,望着笑得天真无邪,稚嫩的脸蛋。

  “祥儿,你咋知道的。这些蠢货见了生人就躲,你从哪里问到的。”

  “我从小屁孩那里问到的,我们翻过眼前这座山,咱们就到了挣大钱的地方。”

  “也不用翻山,从左边走有近道,不一会儿就到了。”自信的说着。

  天祥用几颗糖果打听到了消息,没有几个小孩能挡住糖衣炮弹的诱惑。

  果然,转眼就到寒水村,四面环山,中间平地的肥沃,山脚下有众多山泉汇聚成溪水,灌溉盆地中的良田。夕阳下金色的麦浪鳞光闪烁,稻香四溢。

  村里见有来者,不仅不惧怕生人,而且十分好奇,甚至热情送水。姚村长见状立马张罗生意,天祥打罗,村长吆喝。

  不一会儿就卖空镰刀,锄头等农具。当地的村长邀请他们去家里住宿。

  前面一忙,连吃饭都忘了。这会儿天祥吃得贼快,生怕被别人抢了去。

  村长这才问起刚刚路过的村庄为什么如此认生拒外人。原来是和住盆地内的村民有纠纷,外面的村子想开渠引山上清泉灌溉稻田,世代居住在富饶盆地内的村民怕坏了风水导致庄稼歉收。外面的村民一怒之下,不许他们轻易出门,同时堵截来此做生意的小贩,以此阻断他们的生活所需。

  在大舅家住下几日后,天祥仍告诫自己须步步留心,时时在意,饭少吃,活多干,手勤嘴甜。要再被赶出就要露宿街头了,更别提去学功夫给爹娘报仇了。

  他不知道得是村长爷爷为了他费尽心思。事先送钱粮给他的舅舅,夫妻两人再三推辞。只得各送了十两钱的羊脂膏给他的舅妈和表姐,讨得母女欢喜得很。塞了不少的糖果给年纪和天祥相仿的表弟,送了二把牛皮筋弹弓给他,成天拿着爱不释手。

  曾有富商出三锭金子买他的羊脂膏的配方,最后价格没有谈拢。至那以后,视如珍宝。为了这可怜的娃儿,下足了血本。竟然将羊脂膏的配方抄写一份赠给娃儿,将来再无家可归也有个手艺养活自个。岂止是怜惜他,简直待他如亲孙子。

  在汤家的午饭时刻。

  “长个子的年纪,天祥再多吃点。待会儿,舅妈收拾。”急忙叫停他。

  小玉姐姐拽住他回到座位,又端碗饭,喊他接着吃,吃饱为止。

  “姐姐,还指望着你给阿爹劈柴啦,可不能少吃了,没了力气。”小玉故作指责语气说道。

  舅妈喊他吃饱,他不敢怕吃多了粮食,遭人嫌弃了。表姐一说饭不白吃,有活儿干,原本提着的心放下了,敞开肚皮地吃着。

  “小表哥,给你吃。”小羽往碗里夹菜,凑近耳根偷偷说“吃完了,带你去看我养的小宝贝。”

  饭后,两小兄弟吃着舅妈给得小鸭梨子,来到后院的偏南侧的柴火间,里头藏着一只嗷嗷待哺的小灰狗,小羽掏出紧紧揣里的竹筒,倒入盛有稀米粥碗中,掺入羊奶。

  天祥好奇的问起:“哪里来的奶水?”

  小羽蹲下目不转睛的看着狗仔仔开心地舔食着,开心极了。“这可是我用牛皮筋弹弓换来的。”

  “天越来越冷,狗儿小,不吃点好东西,这个冬天就没了。”小羽皱起眉头。

  “小三子,答应我了,送给我三次的羊奶,我送他弹弓。”小羽抬头看着我“千万不要让爹妈知道,还有姐姐也不能告诉,不然我就要挨揍了。”

  祥儿蹲下重重的点头,认认真真的答应他。两人逗着狗儿玩,笑得特别开心。天祥好久没有这样开心了。

  。。。。

  。。。。

  一整天他都在院内,劈柴,拉鼓风机旺着火炉,给舅舅打下手。刚入秋时节,舅妈和表姐早早下地收稻谷,平日里小羽都是帮忙拉拉鼓风机,添碳加柴。但乏味了便跑去自个玩耍了,有伙伴来喊一灰烟溜出去了。

  天祥不嫌累不嫌脏,卖力干活。舅舅撸起袖子放手干,竭尽全力锻造的农具。征收的日期,近在眼前,这批农具是县令指派的,不敢马虎,倘若成色品质差些,肯定受牢狱之灾。

  九天后,舅舅和舅妈带着打造好的农具赶赴县城交差。

  姐姐带着天祥和小羽下地收稻谷。饷午未到,小羽开溜到水田里翻起了泥鳅来,田垄泄水口摸鱼抓虾。灰头土脸的小羽屁颠跑过来叫天祥哥,咱们一起抓泥鳅去。

  “小羽自己去,哦,多抓点,抓满一碗,晚上咱们炸泥鳅吃。”

  天祥回忆起了那是娘亲说过得话。从前爹娘在田里收稻谷,他就在一旁翻泥巴抓泥鳅。

  “小羽,今天你要是抓不满一碗泥鳅,姐姐就把你炸了吃。”小玉吓唬他说。满脸泥巴的小家伙朝姐姐吐舌头,然后转身趴田地里翻泥鳅洞。

  饷午时分,炽热的太阳炙烤日渐泛黄的大地。田野的绿衣褪色,又染上橙黄色,这一片庄稼地在阳光的照耀下斑驳陆离。

  小玉带着两弟弟在厨房里倒腾着,吃过中饭,也没有那么急者赶去收稻谷,表姐和天祥都舒适的躺在竹椅上,等着炙热的太阳弱些再下地干活。小羽早就溜出门外去了,呼朋唤友地到处疯玩去了。

  夕阳渐渐呈红,一排排云绽放霞光,赶鸭人田野里呼喊,放牛娃领着不甘回棚的水牛回家,农夫汉子在挑水的路上,备好一家人的用水。

  汤家俩姐弟,今日的农忙提前结束了。小玉年纪大些,正值豆蔻年华,长得亭亭玉立,也算家里的小家长了。也得像父母一样从早忙到晚,天黑才能回家。

  小羽借着阳光的余晖在院后嘻嘻哈哈有说有笑。

  此刻黄昏殆尽,窗外的宿虫们此起彼伏的鸣叫,暗沉的夜色渲染着炊烟袅绕的村庄。一个黑影掠过院后的毛胚土墙,神秘男子带着黑白混色的面具,夜色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身材魁梧。

  男子一声不吭的走进门,正在屋内劈木柴的天祥被吓得不轻,顿时惊魂失色。

  面具男子不急不忙细细打量眼前这个孩子,高瘦褐黄色皮肤,眼中透着一股莫名的忧伤。

  对这个一声不吭突然闯进来的男人,天祥,不敢过多的盯着他的眼睛看,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压迫感,不由自主在心里拉起戒备线。

  两人杵在门口,面具男子对视他许久未没有开口说话。

  他也奇怪,以往自己一出现,胆小的孩子,早就吓得拉青了脸,慌乱地跑出房间,甚至又当场掉眼泪的孩子。

  带着面具的男人信步走进屋内,若无其事地将手里提着野鸡和半袋野菜往桌子上一放。

  天祥见他进屋,紧紧地盯着他的背影,面对如此高大的身躯,孔武有力的成人模样。小天祥,与其说是不敢肆意妄为的乱动,不如说是被震慑住了。

  面具男毫不客气坐在堂前,看着这个故作镇定的孩子。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啊。”将粗犷的声线压低,挤成温柔的细语,总感觉怪味儿,如同诱骗小朋友的人贩子的语气。

  “我应该问问你是谁,才对吧。随随便便进了别人家。”天祥壮起胆,不给好气的呵斥他,由于声音幼嫰,反倒成了小屁孩学着大人说话的语气。

  面具男第一反应是这孩子不怕他,一听这话他倒是家里的主子,自己倒成了外人,忍不住放声笑了几声。

  笑声令天祥很不自在,心生反感,脑袋瓜子快速的转着,这男人到底是谁?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男人闯进来肯定不是好人。为什么带着面具,难道是抢匪,心想到这里小天祥害怕极了,自己不能丢下小玉姐姐和小羽,逃跑了。

  天祥的心跳脉动跳得飞速,后背不禁冒出了冷汗。

  此刻,在外面玩够的小羽,蹦蹦跳跳地回家,还没进门就开始嚷嚷着

  “肚子好饿啊。”

  汤小羽轻轻侧着脑袋瓜子,呆望着正在对视中的两人,摸摸脑袋瓜子,也不知道他们在干嘛。

  “二叔,天祥哥哥,你们在干嘛啊?”

  “我好饿啊,能吃饭了吗?”

  。。。。

  二叔,他是我的二舅,会武功的那个舅舅。早就听表姐说了,咱们的二舅会武功。瞬间卸下所有的防备,仰望着,眼睛里闪过一道仰慕和期盼的光芒。小天祥心里所有痛苦蜂拥而来,拼命的挤压着泪腺,他就是自己日盼夜盼的二舅。

  泪水在眼珠里泛起涟漪,痛苦的回忆把他的神魂拽出来了,淹没在痛苦的回忆中。多少个孤单的深夜,强忍不许自己哭泣,心中默默立下誓言一定要复仇。

  二舅瞧着小羽,趁着父母不在家,疯玩到肚子饿了才回家。低下身子挑逗他。

  “小羽你又玩野了,这么晚了,肚子饿了才知道回家。”

  “下次,要让小羽穿着开档裤才准出去耍。”

  开档裤是农村防止小孩子尿身上的裤子。汤小羽,也是八九岁的孩子,早就不穿了,若是穿出去,肯定会被其他孩子嘲笑。

  “二叔才穿开裆裤,哼。。。”脏兮兮的小脸蛋吐着舌头,朝他做了个鬼脸,转身跑进炉灶房找吃的去了。

  天祥攥紧拳头,耷拉着头,努力压抑不受控制的抽泣,声音略带颤抖着冲着他说“舅舅,教我武功吧。”

  双手撑起大腿,直起身子,收拾桌上的野外,又背对着天祥,连头都没有转过去了,淡淡的吐出。

  “算了吧。”

  一双小手胡乱地擦掉眼泪,试着平复心情,心里深处的呐喊越发强烈,万般不甘心。小天祥走进门,伸出稚嫩的小手紧紧攥着舅舅的衣角,闷声不说话,沉默片刻后。

  再次鼓起勇气,止住抽泣说道:“请舅舅收我为徒,教我武功吧。”

  斜瞥一眼,目光落在被狠狠抓着的衣角上,衣角也被手上的眼水和污渍沾染了。

  轻轻的摇头,“不要想着复仇,活着就好。”面具男子嘴边说得轻描淡写,可是心窝里如针扎般隐隐作痛,后槽牙吱吱作响。

  “不,我要复仇,无论他是什么谁,哪怕是妖魔鬼怪,我要杀了它”

  “求舅舅教侄儿武功。。。。难道我的娘亲不是舅舅的亲妹妹吗?”

  天祥撕心裂肺的朝着这位始终背对着他的男人叫喊着。

  妹妹,多么亲切的称呼,自从听到妹妹的悲惨遭遇,如同晴天霹雳。当年洪涝灾害淹没村庄,母亲饿死了。如今还历历在目,叮嘱他们照顾好妹妹。

  如今最疼爱的妹妹就这样离奇的没有了,伤筋断骨都没有失去至亲的痛苦的万分之一痛。

  面具之下的男人眼圈红通,双眼一闭,用十分坚定的语气回答:“不会教!”

  桌台上闪动的油灯,火光打在两个男人的身上,拉出一长一短的影子。天祥松开攥着的衣角,一霎间像泄气的球瘫坐在地上。

  眼前蒙上一片黑色,黑如深渊,仿佛整个人都坠入深渊中。被二舅无情的拒绝,如同打掉了他唯一活着的希望。年仅十二岁的他,在年幼的心灵深处早已被复仇侵蚀殆尽,“复仇即希望。”

  娘亲的温柔细语,爹爹的厚实手掌,那些欢颜笑语一一浮现在他眼前,越发幸福失去后内心越发刺痛。

  这一份爱太沉重,失去得又如此轻易,年幼的天祥无以承受这生命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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