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轩闻言眉心一跳,哪里想不到他为什么在乎会不会留疤,直接被他气笑。
“早知如此,当时怎么不想着三思而后行?也不至于被人搞成这副狼狈样。”
林子沐抿唇,沉默不语。见他这样,墨轩也不好再说什么,叹了口气。
墨轩将母亲安顿好后为了尽快精进医术,一头扎进无国界医生的志愿者队伍,跟着来到巴尔提亚岛,他也没想到,不久前还在圣兰蒂斯斗嘴的两人如今会以这副狼狈的模样在巴尔提亚重逢。
墨轩烦躁的将烟点燃,见林子沐看过来,顿了顿,将烟熄灭。
“所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林子沐慢吞吞披上外套,“回去。”
墨轩傻眼了,“哥们儿,你大老远跑到岛上受这一遭罪是为了什么?”
林子沐双手交握,“那天在他们逃跑的时候,我看到了十年前参与绑架案的人。”
墨轩彻底沉默下来,头疼的扶额,他当然知道林子沐指的是什么,“所以现在那个人怎么样了?”
林子沐低眸,“死了。”
墨轩脸色一变,林子沐又接上后半句话,“被他新老板杀的。”
墨轩:“疯子。”
林子沐不置可否,坐在凳子上,沉默着,让人无端看出一丝落寞,墨轩看得眼睛疼,索性眼不见心不烦,掀开帐帘出去了。墨轩刚出去,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走进门,见林子沐坐在凳子上神情落寞,脚步一顿,林子沐察觉,眼神犀利的看去。
江北霆见对方防备,只是笑笑,“抱歉,我没有恶意。”
林子沐摩挲了一下指节,没再多说什么,江北霆环视一圈周围环境,轻咳一声,刚要开口说什么,一声清亮好听的女声打断他,“江北霆!”
紧接着,一个脑袋上还缠着纱布的女人掀开帘子进来,扑进江北霆怀里,江北霆顾不得什么,轻轻拍拍她的脊背,“怎么不再睡一会儿?”
余柒珞埋在他怀里,摇摇头“你不在,睡不着。”
江北霆心软得一踏糊涂,朝林子沐点头示意过后,带着余柒珞出去了。
林子沐并未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只是隐约觉得江北霆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里听到过,未多在意。不消片刻,墨轩重新进来了,拿着一个文件袋,递给林子沐,林子沐疑惑接过,“这什么?”
墨轩看着帐帘的方向,神情复杂。
“刚刚那个是H国军方总部少将,一伙跨国际犯罪分子绑了他的家属和一位H国的病理学专家,家属救出来了,专家还没救出来。”
林子沐眸光微闪“跟门口堵我那帮人是一伙的?”
墨轩点头,“你现在对外身份是赤焰的雇佣兵,所以他们想请你参与救援行动。”
林子沐打开文件袋,翻看了几页,墨轩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你现在用的是哪个名字。”
“慕司飏。”
墨轩点点头,许是因为好不容易再见到熟人的原因,等林子沐看文件的间隙,又开始喋喋不休,“要我说,这帮人还真是莽得可以,司徒家就算了,H国的单子都敢接,不是要钱不要命,就是他们首领脑子有病。”
林子沐并未答话,只低头看文件,墨轩见他看完,问他:“所以,要参与吗?”
林子沐合上文件,点头,“要。”
墨轩挑眉,“怎么突然管起闲事来了?”
林子沐藏起眼中的锋芒,“我需要到H国去,但不是以林子沐的身份,跟军方接触或许是个好机会。”
墨轩抬起双手枕到脑后,“行,那你到时候怎么摆脱身份回M国?”
林子沐沉默,墨轩见状收起调笑的姿态,“不是吧你?”
林子沐嗓音沙哑,心底翻涌痛楚,一阵一阵,像是一把锋利的刀锋慢慢刮蹭心尖,“她并不懂,她只是把我当做哥哥,我不能……不能把自己的感情强加给她,她可以有更多的选择。”
墨轩又想抽烟了,忍了又忍,最终烦躁的揉乱自己的头发,“她还没做手术吧?你真要那么早跟她告别?更何况……”
墨轩话说到一半,江北霆就进来了,朝墨轩点头示意,墨轩见状只能咽下未说出口的话,将空间留给两人,江北霆见林子沐已经看过文件,这才正式介绍了一下自己:“我叫江北霆,H国军区总部少将,请问怎么称呼?”
林子沐将文件袋重新封好,握上江北霆伸出的手,扬起一抹笑“慕司飏。”
*
另一边,司徒离和白宵带队找到了赤焰此前派到巴尔提亚岛寻找林子沐下落而派出的几个小队队员的关押点。或许是因为不想彻底得罪司徒家,队员们只是被缴了械,集中关在一处,并没有人员伤亡,司徒离检查了一遍,没有看到林子沐的身影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白宵朝传呼机那头交代完毕,转身看到的就是坐在车厢顶上一脸不爽的司徒离,配上酒红的发色,这一身作战用的工装硬生生被眼前的少女穿出时装秀的架势来。白宵稍微收敛了目光,踩上车旁的集装箱向少女伸出手,司徒离顺着白宵的动作跳下车厢。
“查到了吗?”
白宵在司徒离站稳后松开手,将平板递到司徒离面前,微倾身,“我们的人顺藤摸瓜找到了他们在岛上的总据点,已经控制住了他们的首领,小姐想亲自过去吗?”
司徒离接过平板,看到了被绑在椅子上的阴郁少年,那人手腕被反剪在身后,背对着摄像头。
“怎么抓到的?”司徒离问。
“他是P国黑帮的人,P国黑帮首领之前和家主打过交道,落下风,我们的人截取到他的求援信号,巴尔提亚这边貌似是被放弃了。”
司徒离调换不同方向的摄像头,在昏暗的光线中看清了那人的脸,“我见过他。”
白宵难得思维凝滞一瞬,“小姐?”
司徒离边走边将平板递回给白宵,“两个月前,圣兰蒂斯校园里。”
白宵闻言一惊,跟上司徒离的脚步,片刻后,军用汽车驶离驻扎地,往据点方向开去。
一个小时后,监禁室的门被打开,南宫契抬眼就看到了那头张扬的酒红色长发,随后是司徒离那张白皙冷艳的脸,勾唇一笑。
“司徒小姐?”
跟在身后的白宵神情立马冷下来,不管怎样,司徒离的身份不能暴露,于是掏出枪对准南宫契,司徒离按下他的手制止,言简意赅的开口:“人呢?”
南宫契咧嘴一笑:“被我杀了。”
司徒离接过身旁的人递过来的审讯结果,二话不说,上前踹倒南宫契,用了十足的力气,南宫契没料到司徒离会突然发难,连人带椅子被踹倒,疼得龇牙咧嘴。
司徒离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的南宫契:“他的左手脱臼了。”
白宵上前,动作麻利的将南宫契的手臂扯错位,南宫契疼得冷汗直冒,愣是没吭声,司徒离又翻开一页,“逃出去时手臂和肩膀还被划伤了。”
白宵默不作声的掏出匕首,南宫契身上再添两道伤,深可见骨,这下没忍住痛呼出声。司徒离合上笔记本,见南宫契疼得瞳孔涣散,才大发慈悲的颔首“给他包扎。”
半小时后,监禁室灯光大亮,地上的血迹被清扫,连空气中都没有残余的血腥气,南宫契甚至在包扎完后被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才被带到司徒离面前。
司徒离依旧是那一身装束,但不同的是摘掉了遮掩瞳色的美瞳,戴了一副墨镜,披着一件黑色风衣。
“南宫契,原本是M国最大的黑帮组织头领南宫翎的儿子,但南宫翎死后,你作为少主却任由南宫的势力被瓜分,之后流落到P国,得Amur赏识,帮他做事至今。”
南宫契因疼痛脸色苍白,被扒了个老底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司徒离见状笑笑,“Amur知道你敢接司徒家的单子吗?”
话音刚落,一个满头银发的中年男子阴沉着一张脸被带进监禁室,此刻看南宫契的眼神恨不得将他活刮了,来人正是P国黑帮首领Amur。
Amur是将南宫契当继承人培养的,放他到巴尔提亚岛只是为了历练他,却没料到南宫契胆子会那么大,额角青筋暴起,拳头被他捏得咯咯作响,司徒离见状起身离开审讯室,临走前将墨镜微微下移,露出标志性的紫眸,看了一眼Amur,就这一眼,在Amur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希望下一次进来时,你们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门被关上,Amur手心已经出了一层冷汗,扬手想给南宫契一巴掌,又见他面色惨白如纸,最终只是一巴掌拍到桌子上,不再压抑怒气:“你疯了?!司徒家你都敢动!”
南宫契面对暴怒的Amur还是有些发怵,“先生,我也是他们擅自行动之后才知道出手对象是司徒家,知道之后就及时收手了,没成功。”
Amur气笑了,“你还想做成功?”
南宫契缩了缩脖子,不再讲话了,Amur耐下性子,“到底怎么回事?”
南宫契不敢再隐瞒,将实情一五一十告知,Amur两眼一黑,咬牙切齿的开口:“你既然知道那是司徒家跟过来的人,又没暴露风险,你抓他做什么?”
南宫契抿嘴,“我在圣兰蒂斯见过他,他只是一个保镖,我以为抓了他无伤大雅。”
Amur扶额,“听着,南宫契,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但司徒蔺寒就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遇上他家人的事更是疯上加疯,你这次甚至对他的夫人出手,我保不住你。”
Amur看着南宫契难以置信的表情,语气凉薄,“我是组织首领,不可能因为你一个人把组织置于险境,来这里送你最后一程,是我养你这段时间最后的仁慈。”
说罢,Amur神色凝重的走了,南宫契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窜起,灭顶的恐惧让他头皮发麻,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却始终不见监禁室的那道铁门打开,南宫契愣愣的盯着地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