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曰过后,云曦就一直呆在那个破庙里。
她除了每日上山打水,烧饭,打扫庭院之外,还时不时地想出一些鬼主意,想要让小师父还俗,却没有一个成功,反倒把小师父给惹毛了。
一日,她上山打了只兔子,做了碗兔子肉,只是那肉混在众多胡萝卜里,一般是看不出来的。可最终还是被小师父发现了。
用膳时,小师父刚要把一块“胡萝卜”夹进囗里,眼角却瞥到云曦那炽热的目光。他当下放下筷子,下意识地用筷子往那盘菜中拨了拨,待看清那盘中光景,不觉骇然大惊,怒瞪云曦:“你——妄杀生灵!”
那还是小师父第一次用那种眼神看她,他的眼睛藏着怒火与寒冰,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吞没。
小师父又低头看向桌上的那盘菜,眼底似有泪光。他闭眼合掌,小声地念了句什么。
云曦从小师父的眼神中反应过来时,发现他早己起身拂袖而去……
这已经是第三天小师父把自己关在佛堂里不吃不喝了。
每次她是怎么把饭端去门口,就是怎么把饭端回厨房。
她知道是她错了,可是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囗。
她又觉得自己没错,她就是喜欢他,就是想让他还俗和她在一起有错吗?杀只兔子怎么了?!
每次想到这她就直想哭。
夜里,她躺床上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她想着还是和小师父道歉,让他先吃饭再说。可是,又不能用嘴巴说,怎么办啊?!
云曦紧蹙着眉头,烦燥地在床上翻来转去。
突然,她灵光一现,诈尸般地从床上坐起:不能用嘴巴说,还不能用手写吗?
可她不会写字啊!
刚刚还兴奋鼓舞的云曦此刻像极了泄气的皮球瘫坐在床上。
小时候,爷爷带她去先生那里上学,她偏不去。那时,她觉得:书有什么好念的!
现在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等等,先生?!
对呀!
她又转念一想:山脚下不就住着个教书先生吗?就是他时常上村子教小孩认字的呀!
云曦心里盘算着:如果明日清早起程的话,大概傍晚就能回来了。
嗯,就这么办!
想到这里,她不禁抬头看向窗外。一轮弯月悬挂在半空,几缕月光倾洒在了窗前,她的脸在黑暗中半明半暗。
云曦重新躺下,闭上眼睛。
只希望明天是个大晴天啊!
好巧不巧,她去找教书老头的那一日,是个大雨天。
云曦早早地起来做好早膳,像往常一样将饭菜送到佛堂门口,又穿上蓑衣,关好庙门,她看着这雨势,叹了声,接着毅然决然地向雨中走去。
下雨之后的山路变得愈加难走,土和水混在一起,和成了淤泥。
她时不时地踩到几个水坑,附着在脚上的泥巴更是加重了她前进的负担。
她抹了抹被雨打湿的脸,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着。
几段山路下来,身上的蓑衣已被浸湿,雨水透过蓑衣,渗到了衣袖里,裤脚上全是泥。
不过幸运地是,尽管山路艰险,她还是成功地从教书老头那里拿到了纸条,上面写着“对不起”三个字。
临走前,云曦还从老头那里拿了块破布把纸条包着,生怕回去的途中给它弄湿了。
回到寺庙时,已近傍晚。
雨是小了些,可还在下。
她回到房中,脱去身上的蓑衣,打开已被雨水濡湿一半的布包。纸条因雨水的浸染,墨迹晕开,但依稀看得清字样。
她取来纸笔,照葫芦画瓢,在纸上写上“对不起”三个字。
也不管好看不好看了,她急急地走到佛堂前,先是敲了敲门,然后将折叠好的纸条小心翼翼地塞进门缝里。
她又往旁边挪了挪,倚着门框坐下,静静地听着屋里的动静。
彼时,雨已停住,天色渐渐地暗下来。
屋檐下的雨滴一滴一滴地滴在石阶上,“嘀嗒”“嘀嗒”,似要诉说着什么,却都又藏在那小小的石槽里……
云曦看着屋前的雨滴,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不知何时,佛堂的门开了。
小师父站在门囗,看着眼前熟睡的女子,一张俊脸在黄昏的映衬下,晦暗不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