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笙带着叶缓缓一路上吃吃喝喝,在她的马车内囤积了越来越多的食物和小玩意,看到漂亮好玩的地方就多留一两天,完全不在乎时间的流逝。
随着时间的经过,叶缓缓也不再因为那次的亲吻而不好意思。
到灵泉寺附近已经是半个月后,叶缓缓忍不住问道:“你就不问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又为什么要来灵泉寺?”
李清笙道:“你想说,我就听。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知道你回来了就足够了。”
叶缓缓道:“是灵泉寺的山神救了我,将我的灵魂拉了回来,重新替我塑造了身体。”
李清笙指着远处的花苞,说道:“要春天了,我们带些鲜花,一起去感谢山神吧。”
离灵泉寺越近,青凤剑就越是躁动,果不其然,几只杂碎小妖在叶缓缓面前紧急求助,但叶缓缓却看不见它们。
李清笙问道:“缓缓,你现在看得到邪祟吗?”
叶缓缓摇摇头。
李清笙继续问道:“那你想看吗?”
叶缓缓迟疑了,到底是置身事外,还是再次接触阴阳术?
李清笙道:“没关系,那交给我就好了。灵泉寺似乎又遇到一些问题了,我们去看看吧。”
灵泉寺原本已经恢复如常,香火不断,但是却没人知道里面的和尚几乎又病倒了。
还剩几个年轻的小和尚,听说是李清笙,热情的招呼了他们,清空了寺里的人后,领他们去看生病的住持师父们。
叶缓缓看着其中一个熟悉的面孔,是那位唯一认识她的小和尚,如今也病倒了。
她伸手想要触碰那位小和尚,怀中的扇子却炽热的发烫,她拿出扇子,疑惑的看向李清笙。
李清笙将叶缓缓拉到身后,说道:“你离远一些,我来看看吧。”
这名小和尚突然站起来,伸手就要掐李清笙的脖子。
其他房间的“病患”同样像听到什么指令一般,纷纷赶来支援。
李清笙一边要保护叶缓缓,一边要对抗这些“病患”,还不能伤着他们,已经有些应付不来。
叶缓缓看清了他们的后背,说道:“是傀儡术,现在还是白天不会持续太久。”
李清笙问道:“那你知道怎么解除傀儡术吗?”
叶缓缓摇摇头,“之前我和季如枫遇到傀儡术时,是侥幸逃过,后面,后面就没机会去想这件事了。”
这些傀儡是随便操起身边的物件就作为武器,有拿凳子的、有拿扫帚的、也有拿茶壶的,甚至有的人拿的枕头。
李清笙没办法,只好劈开身后木头做的墙面,带着叶缓缓御剑逃出去。
在李清笙和叶缓缓离开后,这些傀儡们又各自回到各自的房间,躺下去,闭上眼睛,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那几名年轻的和尚吓坏了,哭着告诉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半年前,陆陆续续的有人病倒,他们每晚都会去到灵泉山上,在树上锤钉子。”
叶缓缓敏锐的察觉到一定又是什么邪术阵法,立刻冲到灵泉山上。
李清笙说道:“灵泉还在流淌,但这山上的灵气却是稀薄了很多。”
灵泉山的树上都有许多钉子,每一个钉子都钉得很深,让人想拔都拔不出来。
他们先去灵泉寺借了些工具,两人一起去拔钉子。
直到两人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也没拔下几根钉子。
叶缓缓气喘吁吁的喝了口水,说道:“傍晚前我们必须下山,拔钉子只能在太阳在的时候进行。不要让那几个和尚参与,谢其伶有意留下几个人维持灵泉寺的正常运作。李清笙,那个符咒给我吧。”
她口中指的符咒,便是在竹溪镇时她送给李清笙和陈惜之、赵梓旭的代替灵视力的符咒。
李清笙取出一个精致小巧的锦囊,递给她前说道:“你真决定好了?”
叶缓缓点点头。
她接过锦囊佩戴在身上后,眼前的世界就有些不一样了,灵泉山源源不断的向外冒着一圈又一圈的灵气,附近也有许多杂碎小妖在窃窃私语。
叶缓缓来到小妖们身边,蹲下身子,问道:“你们知道这儿的情况吗?”
眼前的两个青蛙怪,它们化为人形的小孩后,说道:“你终于看得见我们了!是那些钉子,把山神封印住了。”
叶缓缓问道:“你们认识这位山神吗?”
青蛙怪说道:“认识,以前偶尔就能遇到他——山神苻峰,他对我们很好,一直庇佑着我们。”
山神苻峰?虽然没有听说过,但毕竟是她的恩人,叶缓缓继续问道:“你们见过奇怪的人吗?比如谢其伶?”
青蛙小怪们浑身打了个冷颤,小声说道:“嘘!千万别说他的名字。但来的人不是他,是他的手下,邹天逸。”
叶缓缓再和小妖怪们聊了几句,没有发现其他线索后,就和它们告别,一脸怒气的丢石头出气,“又是邹天逸!我就说到底谁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救走他?那谢其伶还真是护短,毕云涯没了,就连他的手下邹天逸也不放过,真是爱惜人才啊!我真是奇怪了,我怎么在沧海镇就没遇到邹天逸?!”
李清笙带着叶缓缓去吃东西,安慰道:“别气,我们先吃点东西,再一起想办法对付他。来,张嘴。”
叶缓缓张嘴吃了一块李清笙夹给她的牛肉,被这味道吸引了,说道:“这家的牛肉还真好吃。”
李清笙给她多夹了好几块牛肉,说道:“好吃就多吃点,今晚我们再去蹲点看看。”
吃饱喝足后,他们就在远离灵泉寺的一处蹲点,过了午夜后,许多人从寺庙中出来,行动僵硬而缓慢,朝着灵泉山的方向而去。
过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就传来敲打钉子的声音。
这些声音此起彼伏,在夜深人静的山中却显得格外诡异。
李清笙拉着叶缓缓离开,“我们不能伤着那些中了傀儡术的师父们,所以不要正面冲突,也不要引起他们的注意。”
叶缓缓也感觉到自己一直处于谢其伶的监视中,的确不可轻举妄动。
李清笙送叶缓缓回到客栈后,正准备离开,叶缓缓却扯住了他的衣袖,小声说道:“今晚我能和你睡一间房吗?我一个人有些害怕,怕邪祟突然出现,怕傀儡,也怕做噩梦。我没有别的意思......”
李清笙打断她的话,说道:“当然可以,你不用解释,我都明白。那我去你房里把被子枕头都带过来,你睡床上,我打地铺就可以。”
叶缓缓躺在床上,却是睡不着,她说道:“谢谢你。”
李清笙也没有睡,转过身看着叶缓缓,说道:“和我就别说谢谢了,要是真想感谢我就嫁给我。是有心事吗?”
叶缓缓道:“还没决定好这辈子要怎么活。”
李清笙道:“既然不知道,那就顺其自然,无论你想做什么,我就在你背后支持着你。”
叶缓缓道:“无论我想做什么?万一我去做坏事,杀人放火呢?”
李清笙笑道:“你要是想去杀人放火,一定有你的道理,我也会陪着你一起去。但你提醒了我,除了婚姻大事——你不能嫁给别人,只能嫁给我,除了这一点,其他都依你。”
叶缓缓一直认为他们两人间差距太大,门不当户不对,以前的心动只是不成熟罢了,现实是不可能的,也一直不知道怎么回应李清笙,只好说道:“李清笙,要是你有其他事情,你可以离开,不用一直陪着我的。”
李清笙说道:“那可不行,我要保护好我未来娘子。”
叶缓缓认真的说道:“我现在是很认真的和你说事儿,我一个无业游民,你可是凤凰山门主,你爹娘愿意让你这样浪费时间吗?”
李清笙说道:“我也很认真的告诉你,我会陪着你。这是我的选择,是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
两人聊着天,有严肃的话题,也有搞笑的话题,聊到后半夜才睡着。
直到太阳当空找着,李清笙带叶缓缓去吃汤面,不断将自己碗里的肉夹给叶缓缓,再带着她去灵泉山拔钉子。
他们在灵泉山上走了好几圈,山林太大,树木太多,无法辨识清楚谢其伶想要做成什么样的法阵。
叶缓缓没有阴阳术傍身,根本无计可施。最终李清笙想了个办法——
五天后,二十名杀手出现在她面前。
李清笙得意洋洋的解释道:“别紧张,我出的钱,他们只会听我的。他们至少一个人顶三个人,力气大,武功好,嘴也严密。”
李清笙选择正午时分,让杀手们进去控制每一个中了傀儡术的和尚,多余的人手和他一同把寺庙内所有的锤子、钉子全部销毁掉,随后再次上山一同拔钉子。
随后的几天,那些被控制的和尚们晚上没有钉子可以用,白天想要出门又被杀手拦着。
眼看灵泉山上的钉子越拔越少,谢其伶气得直摔东西,指着季如枫破口大骂:“我们谈好的条件是她不能坏我的事,安心的做一个普通百姓,我们互不干涉。你瞧瞧她做的好事?”
季如枫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不是她做的,是李清笙做的。而且封印山神对你有什么好处?”
谢其伶说道:“山神救了叶缓缓,我看他不顺眼,不想让他出来而已。”
季如枫道:“我劝你别这么做,山神毕竟也是神,你何必多个敌人呢?”
谢其伶毫不在意的说道:“山神只是能够庇佑一方风调雨顺的低位神仙,我才不怕。这件事情,我不会就这么放过叶缓缓。”
季如枫道:“我答应你,用我的血做引子。”
谢其伶从炸毛状态突然平静了下来,鼓了鼓掌,说道:“这笔交易不错,那山神也没什么用,放了就放了吧。”
在李清笙、叶缓缓和众位杀手一起拔钉子的第十天起,灵泉寺内的和尚、师父们突然恢复正常了,后脖子上傀儡术的印记也消失了。
知道叶缓缓再次救了他们的小和尚,就差跪在李清笙和叶缓缓面前,说道:“我现在的法号就悟真,寓意是领悟真相、感受真知。要不是你们来,我们灵泉寺又得遭到祸害了。”
叶缓缓道:“悟真师父,我是特地来感谢灵泉寺、感谢山神苻峰的。”
悟真也看到了真知鸟带来的记忆,他知道叶缓缓死而复生,替她在其他师父面前保守了这个秘密。
李清笙见状,付清了给杀手们的银子后,和灵泉寺里的和尚、师父们又拔了几天钉子。
直到那天叶缓缓拔钉子拔累了后,在一旁小憩睡着了,梦到了山神苻峰。
苻峰身穿一身白衣,是位年轻的男子形象,对她说道:“你帮助灵泉活水,我也救过你一次。这次你却救了我,你想要什么吗?”
叶缓缓问道:“您认为,我应该再做回阴阳师,和谢其伶对抗吗?”
苻峰反问道:“难道你现在不是在和谢其伶对抗?”
叶缓缓点点头,说道:“您说的是。”
苻峰说道:“我是灵泉山的山神,我在这儿已经数不清多少年了。那日灵泉寺的几位老住持上山,我并没有多加留意,直到他们钉上了越来越多的钉子,我发现我的法力被削弱了之后,却已经来不及了。后面的日子,我陷入了沉睡。直到你们拔掉了越来越多的钉子,我才逐渐苏醒,却仍然无法动弹。”
梦中的场景就是此刻灵泉山,苻峰发动法术,在灵泉山一些隐秘角落处还没被发现的钉子,全都自动飞离,聚集在叶缓缓面前。
叶缓缓拿起一颗钉子仔细观察了起来,这些钉子通过傀儡之手,已经转变为带有怨毒之气的武器。
苻峰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眼后对叶缓缓说道:“谢其伶的野心太大,你和他的纠葛还没完。若是还想再次修炼阴阳术,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苻峰就这样消失了。
叶缓缓睁开眼,眼前是一堆钉子。她身旁的草箩筐中只有不到十颗钉子,这些是她今天的战绩,加上苻峰找来的钉子,足足快有半框了。
叶缓缓提着篮子交给李清笙时,李清笙惊讶不已,说道:“看不出你这么厉害,比我们几个人找得还多呢。”
叶缓缓说道:“这些是山神苻峰找的。”
灵泉寺的和尚们一听,激动得就要哭了,一位老住持还跟叶缓缓说道:“没能守好灵泉山,我们一直很内疚。姑娘是有仙缘之人,若是他日能够一心向佛,必定修成大法。”
老住持的话让叶缓缓想起更有仙家佛缘的季如枫,她何尝不希望他一心向佛,不在凡世间苦苦煎熬。
灵泉寺的事情解决后,他们拜别了所有的师父们,就往观月岛的方向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