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因为有一个重要会议需要参加,所以单骁准时走出了家门。
昨天的伤势倒不是特别严重。只是下巴红肿,嘴唇破裂了。腹部受到的打击还不至于留下什么后遗症,但自己的钱包被抢走了。
“算你命大,没出什么事。”这是警察对他讲的话。如果没有围观的人远远地监视着,他恐怕早已被小流氓刺死了。
听了这番话,单骁不由吓得发抖。
单骁没有把昨晚发生的事告诉妻子。妻子是个胆小的女性,比单骁小二岁,今年三十九岁。尽管已经做了一个高中生和一个初中生的妈妈,却仍然像一个小姑娘。
即使发生了什么事,单骁也不敢告诉她,因为她总是一味地把小事往坏处想。
单骁小心翼翼地向车站走去。昨晚的那个老人的话压得他心头沉甸甸的。如今,他已经不再认为老人是跟他开玩笑或者是个精神病,他断定老人是个不凡之人。
昨晚,单骁一直冥思苦想到很晚才睡着。理智告诉他应该否定这种荒唐的死亡预告。然而,被死亡预告后的几分钟内,他就差一点濒临死亡的边缘。
对这件事,他应该如何理解呢?
当然,其中也存在着疑问,就是说那个老人和两个小流氓早已合计好了,在被老人告知死劫后马上袭击了他。
“可是,有什么动机呢?”
单骁记得当时自己一边思索着老人的死亡预告一边走着。他记得自己确实回头看了一眼,而且正是在回头时撞上了那个小流氓的。
单骁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回了一次头,他绝对不会撞到貌似流氓的人身上去。
想到这里,单骁打消了刚才的疑问。
于是,单骁的脑海中,只留下拥有不同凡响的容貌且带有阴森森感觉的老人的面影了。
单骁想起了早晨刮胡子时从镜子里看到的自己的脸。当然,他没有看到自己脸上的死相。
但镜子中的这张脸,由于嘴唇破裂,下巴浮肿,看上去显得健康欠佳,无精打采的。
——反正活不了几天啦。
连自己也无法否认的看法,在他的心底翻腾着。
就在这时,单骁看见道路前方驶来了一辆轿车。
单骁心不在焉地瞟了一眼,发现驾驶者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单骁仍然心事重重地向前走去。他的头脑中,除了那个老人和老人的死亡预告外,已经无暇考虑到其它的一切了。
突然,传来了猫的惊叫声。只见一只猫飞快地横穿马路。为了避开猫,轿车偏到了路旁,直冲单骁而来。
“要被撞死了。”单骁差点吓死过去。幸好,他站着的位置有一道竹篱。单骁急中生智,扑向了竹篱。轿车擦着他的身边而过。
单骁和竹篱一起倒在了地上。一时间他浑身动弹不得。胸部撞在一块石头上,瞬间,他感到窒息般的疼痛。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
一个人跑了过来。是驾驶轿车的老人。
“真是不好意思,你没受伤吧!”
老人上前用手帮忙弹去了沾在单骁西装上的泥土,恐慌万分。这是一个面目和蔼的老人。
“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老人不停地向单骁赔罪。
“不用了,我没事。”
惊魂未定的单骁铁青着脸,拒绝了老人的好意。
“不知怎么搞的,猫突然窜了出来……”
单骁离开了絮絮叨叨为自己辩护的老人,像个梦游者一样向车站走去。他的心凉透了。在他的眼里,整个世界一片黯然。
显然,如果稍晚一步的话,他已经葬身在车轮底下了。
昨晚老人的死亡预告确实是真的——至此,单骁已不再怀疑了。他已经丧失了持怀疑态度的信心。无论是昨晚碰到流氓一事,还是刚才差一点发生事故一事,都说明老人的死亡预告正在应验。
他的心阵阵战栗起来。老人说过,他活不了几天啦。
不,他不想死。如果他现在死去的话,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们怎么办?想到这,单骁对死亡感到更加可怕。
难道就没有活命的办法吗?——单骁拼命地思考着。
“住进医院里行不行?”
但单骁马上否定了这一想法。住院并不是一个万全的方法。如果用错药的话,也会导致死亡。
看来,是逃无可逃了!
单骁来到地铁站的月台上,他小心地站在月台的中央位置上。乘上列车后,他避开了车门和窗口,拼命地钻进纷乱的人群中。
终于,单骁平安无事地到了公司。
下午会议上,他作为公司销售部的经理,需要报告近期的销售业绩,可单骁连连出了许多差错。不光开始时忘了带发言稿,等到急匆匆地取回发言稿,好不容易开始作起报告时,竟然两次读错了数字。
“单经理,你怎么搞的?”杨总,极不愉快地问道。
公司里有“董事长派”和“总经理派”之分,单骁属于“董事长派”。
“你怎么回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杨柏冷冷地讥讽单骁。
杨柏是一个精明能干、但性格冷酷的男人,喜欢挑刺,是单骁的死对头。
直到公司下班为止,单骁一直昏昏沉沉的。他已经顾不上杨柏的非议了。如果死亡在近几天内降临,而且这是不可躲避的归宿的话,那么,其余的一切对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改变命运吗?
单骁感到苦闷至极。他找不到可以商量的人。
显然,不管和谁商量,别人都会认为这是一桩荒唐的事,假如自己处于第三者的位置也会这样想。
然而,那个神采炯然的老人的形象总是飘浮在他的眼前。他断定老人决不是一般的人物。而且,正因为老人来历不明,他才感到格外害怕。他简直怀疑老人就是地府派出的使者,飘然而至,告知了他的死期,然后飘然而去。
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此看来,只有找到那个老人,求他帮忙了。
既然他能够预知一个人的死期,他也必定知道化解“死劫”的办法。
然而,到哪里去找这个神秘的老人呢?
单骁陷入了烦恼的深渊。周围的人们都精神抖擞地工作,生活着。唯独他一个人被包围在不可思议的恐怖气氛中,他的心都快炸裂了。
他在心里吼叫着:“不!这不是真的,这是迷信!”
但是,吼叫完,他仍然无法排遣心中的烦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