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失正色说道:“这样的切口,只有使用特殊材质的极细钢丝才可能做到,但受两位师兄的启发,我觉得有三个疑点需要解开。其一,若这个牛不二当时仍活着,那么即使有高手使用钢丝,虽可让其一招毙命,但几乎不可能实现如此平整的效果。其二,为何其他人都是全尸,尽管他身上也没有中毒迹象,可被杀后头颅为何找不到了,这样与众不同是否另有原因。其三,大家目前的判断基本上归于‘是友非敌’,可万一‘是敌非友’呢,是否是我们的查案方向有误,进而误导了勘验思路呢。”
“你说的也不能说没有道理。”冷傲问道:“但依据是什么呢?可不能靠平白想象啊。”
“师兄说得是,我这样判断,自然是有我的道理。”余失道:“首先,假如第三个疑点如我所言成立,动手之人是敌非友,这其实也很好解释,他们是为了不过早暴露自己的意图,所以故布疑阵,就是为了让我们分辨不清究竟是何人下手、是敌是友。那么,这个疑点解除了,再回到前两个问题。我刚才也仔细观察了尸首的切口,有了一些大胆的想法。关于第一个问题,我想,这个牛不二既然身手不凡,那么,会不会是死后才被割首的呢?”
此语一出,冷傲与令狐九均是吃惊不小:“你为何这样讲?”
“我是这样猜测的。”余失侃侃而谈:“我们开始都以为,牛不二是被一招致命的,自然认为割首就是死因,但通过勘验,这种做法几乎无法实现,从而让我们陷入了困境。可换个思路来想,如果他本身就已经死了,然后急速冰冻起来,不就可以实现尸体的肌肤与骨头同样坚硬了,再用钢丝割首,实现切口平整的效果,是不是就简单得多了。完成这一切后,再将尸体置于常温下解冻,等我们找到后,就会被他们所迷惑,影响了破案的方向。”
另外二人听得目瞪口呆,这样的想法确实是脑洞大开,令狐九忍不住问道:“可死因是什么呢?想毫无痕迹地杀死这样高手,并不容易做到吧。”
“我觉得,还是中毒!”余失说道。
“中毒?你如何得知?”二人齐声询问。
“只有中毒,才能把前两个疑点都解开。”余失解释道:“我猜,正是因为牛不二身手太好,所以他们不会直接动手,而是采取了下毒的方式,他们本来都是自己人,没有防备的情况不难得手。毒应该是专门用于头部的,这样的毒,我想九师兄至少能想出好几种出来。这样的话,只有头部才会留有毒素,只要头不见了,从身上自然找不到任何下毒的痕迹,也可以断了我们从下毒这条线索去查找凶手。”
令狐九频频点头:“你说得确有道理,据我所知,至少有二十三种毒物就是专门毒蚀头部的,而不会伤及身体其它部位。”
“按你所说,确实可以将这些疑点解开。”冷傲思索之后道:“可有一点,我们倒底并没有看到脑袋,故尔你说的并无法验证。”
“师兄说得确是实情。”余失对于这一点也无可奈何:“但我觉得,只要方向对了,离真相肯定也就不远了。既然凶手存在是敌非友的可能,虽然我们暂时还不知道他是谁,要干什么,但既然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离狐狸尾巴露出来的日子肯定也不会远了。我们起码可以通知五大门派严加防范,一旦发现情况不对,也可以早作准备,而不至于事到临头措手不及吧。”
冷傲点了点头:“这倒是的,防患于未然,总好过居安不思危。没想到小师弟年纪不大,但在思考问题上确有过人之处啊,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待明早两门例行会商,我要把小师弟的判断予以公布,让大家共思对策。”
听到冷傲说到最后,余失心中咯噔了一下,忙说:“师兄还须谨慎,讲是肯定要讲的,但什么时候讲,怎么去讲,我觉得还需考虑一下。”
“这又是为何?”冷傲及令狐九均大为不解。
“两位师兄请想一想,失踪一事持续了半年多,还牵连到这么多的人,对方又做得如此周密,难度可想而知。”余失说出了内心的担忧:“这件事如果是敌所为,基本也就可以确定是邪灵一伍干的,但邪灵界被压制了这么多年,哪能把这件事办得如此滴水不漏?如果说没有内应,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会相信的。”
“你是说,有内奸?”其他二人睁大了眼睛,比听到前面的内容还要吃惊。
“就是这个意思!”余失心下明白真相,说出的话自然言之凿凿:“为什么查案这么多日,一直没有发现新的线索?为什么查探的方向一直集中于‘是友非敌’,又是谁在暗中误导着大家?为什么这些尸首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还是谁能够把他们找了出来。种种情形不难发现,对方想让我们知道的,我们不费力气就能得到;而对方不想让我们得到的,我们再费周章也难有进展。这一切,如果缺少了内奸在其中周旋,又怎么可能合理的存在?”
他一口气讲了这么多,自是在知道真相的基础的,加之今天现场得到验证,逆向思考得出结论,或者是先知结果再思过程,讲出的内容当然顺理成章,难以辩驳。其他人不过是摸着石头过河,哪里会有他解析得如此透彻。
“如果内奸一事也成立。”冷傲则比较谨慎:“我是说如果啊,那么,会在哪里,又是谁呢?”
“明水门在南方经营这么多年,仅从聚水堂来看,势力就非同一般了,有些事查探起来本不应该如此艰难。”余失斩钉截铁地说:“所以,这内奸十有八九就在这明水门中,甚至可能还是高阶弟子,否则也难有这等的能力。”
另外二人陷入了思索,眯起了眼睛,半晌不再说话,但脸上显然是难以置信的样子。余失有些着急:“两位师兄,关于这事你们倒底是怎么看的呀?”
冷傲终于开口:“这半年来,除了南方,东、西、北三方也曾出现类似的失踪事件,莫非都有内奸在其中作祟?”
余失道:“邪灵意欲作恶,既然能在明水门培植内奸,当然也能在其他三门中安插眼线,这并不奇怪。”
令狐九显得甚为忧心:“小师弟,五大门派虽然以我们明镜门为首,但相互之间一直交往甚密,同进共退,十分信任。你的猜测虽然很合理,可以解释很多的事情。不过,毕竟没有直接的证据,若就这样去指认明水门有内奸,影响到他们的清誉,恐怕也难以服众吧。”
“正是这个缘故。”余失显然也明白这一环:“所以,我们刚才所作的推理,还不能马上说出去,不然极有可能惊动那个内奸。挖不出内奸倒在其次,让对方行事更加周密,而使我们更难防备,则会坏了大事。因此,还要等待合适的时机。”
三人相顾而视,已在心里达成了共识。
“还有一事,还望九师兄帮忙。”余失趁机提出:“能否想办法带我去一趟水牢,我想看看那个活口身上,是否能发现点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