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生与死的距离
溜溜达达到了药堂,时间也还早,还不到关门的时候。林安蹲在桌子上和冯硕一起看今天买的那本书。
整个下午都没人来,阳光透过窗子在屋子里面巡视一圈,不情不愿的撤了回去,天慢慢暗了下来。
“冯叔叔!冯叔叔!”一个小男孩从药堂外面哭着跑了进来。
林安听着这声音颇为耳熟,转头一看,原来是那天追着自己的两个小孩中的一个。这一惊非同小可,林安快速蹿上了冯硕的肩膀,藏在了冯硕的头后面。
“小七,怎么了?”冯硕也心下也有点纳罕,小七和小回一直是药堂附近有名的皮孩子,自己到现在还没见到他们哭过。今天这是怎么了?
“冯叔叔,你救救我爹吧!”小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冯硕这下也着急起来,“你爹怎么了?”小七的爹也是一名二阶修炼者,平时都会和别人一起出去做任务赚钱补贴家用,也是小七家里的顶梁柱。
“我爹他要死啦!”小七放声大哭,“我娘怎么都叫不醒他,他们说我爹要死了。”
“你别急,叫大夫了没?大夫怎么说的?”冯硕在架子上把各种疗伤的药都收了一瓶,边带小七往外走边问具体情况。
“他们都说我爹要死了,呜呜呜。”小七头一次遇到这种大事情,颠来倒去就一直重复这句话。
冯硕什么都问不出来,只好急匆匆地往小七家里赶。
赶到的时候屋子里已经站了好几个人,一个看起来很是魁梧壮硕的人正在那儿说话,“大妹子,这种事也是预料不到的,谁知道会突然间蹿出来一个裂妖虎。我们当时都没来得及反应。”
冯硕一进门就听到了这句话,不由得有些变色。
裂妖虎是二阶妖兽,属性为雷属性。被裂妖虎伤过后,就算侥幸可以活下来,体内的经脉也会被毁得七七八八,直接从修炼者沦为普通人,以后也是一直疾病随身。
走近一看,小七父亲全身焦黑,躺在床上,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小七扑到床边,一直大声地哭着。
“冯药师,”屋子里的人一看到冯硕进来,都围了过来,“你看这可如何是好?”那个壮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我先试一下,但结果怎么样我可不能保证!”冯硕从芥子空间里面取出准备好的药,先喂了一颗护脉丹进去。
“你能来就很感谢了!”那个壮汉连连摆手。
护脉丹是二品丹药,是冯硕进阶后所能炼出的最高等级的丹药。护脉丹作用温和,普通人都可以用,它的效果是护住心脉,保留一丝生气,对小七父亲这种情况刚好适用。
护脉丹入嘴后,小七的父亲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不再那么急促。
“端一盆水来。”冯硕取出一瓶生肌丹。一个人立刻应声而出。
生肌丹是一品丹药,一般是直接口服,但现在小七父亲体内的经脉被毁得七七八八,实在是经受不住任何灵力的冲刷,只好选择外用。虽然外用会流失大部分药力,但这种情况也是没办法的事。
“水来了!”没一会儿一个人端着一盆水进来了。
冯硕往水里面一次性放了五颗生肌丹。丹药一入水就立刻化开了,整盆水都变成了淡淡的蓝色。
“好了,你用这些水把他的身上先擦一擦。”冯硕把床边的位置让给小七的母亲。
“哎!哎。”小七的母亲看到小回的父亲呼吸平稳下来,早就喜不自胜,这会儿连声答应上前。
身上的焦黑一点一点被擦去,露出下面满是大片大片紫色瘢痕的皮肤,烧焦的地方也在肉眼可见地恢复中。
冯硕暗暗叹了一口气,这样大面积的伤就算好了可以醒来也就基本上是个废人了。
显然小七的母亲也知道这一点,边擦边默默抽泣。
全身擦完之后,冯硕又到跟前看了看。烧焦的皮肤在慢慢复原,可以很明显地看到大面积的紫色瘢痕遍布了全身,小七父亲的身体时不时还会有一丝抽搐。
唉!冯硕叹了口气,对旁边的人说:“现在就只能等他自己醒来了,我也没有更高级的的丹药可以用。如果他能醒来,那就没事,如果醒不来,那我也无能为力了。”
小七的母亲点了点头,低头擦了一把眼泪,“谢谢你,冯药师。”
冯硕摆了摆手,“没事,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冯药师,这药钱多少?我给你。”
冯硕原本想说不用了,但是看到小七母亲眼里面的坚毅之色,刚到嘴边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只好换了一句。
“一共五枚金币。”
“嗯,好。”小七母亲拿出一个荷包,从里面数出五枚金币交给冯硕。“谢谢冯药师。我就不送你了。”
冯硕点了点头,也不在意小七的母亲下了逐客令,从小七家走了出去。
这期间林安一直趴在冯硕的肩膀上,一声都没出,直到现在才出声问冯硕,“哥哥,刚刚那个人会死吗?”
冯硕摸了摸林安的头,“我也不知道,这得看自己的求生欲。如果求生欲旺盛,就可以醒过来,如果他自己本身就没有求生欲,那醒过来的几率就接近于零了。”
“那他有没有求生欲?”
“我不知道,像这种被裂妖虎伤过的人很少有愿意醒过来的,我不知道他会怎么选择。”冯硕低声说道,语气里面也满是惆怅。
“为什么不愿意醒过来?”林安有些奇怪,这样听来并不是醒不过来,那为什么不愿意醒过来。
“有些是挂念太多,不忍醒来,有些是毫无挂念,不愿醒来。”
“可是……可是别人会伤心啊!”
“也许他觉得伤心是暂时的,总会忘掉,日子还是可以过的。”冯硕说着眼睛里面也慢慢弥漫上一层水意,声音也变得低不可闻,“但是他怎么知道伤心虽然是暂时的,但伤痛却犹如附骨之蛆,一直伴随着亲近的人。”
“哥哥,你怎么了?”林安听着冯硕的声音慢慢低下去,直到自己完全听不见,而冯硕传来的悲伤却慢慢的堆了起来,林安顿时有些惊慌。
“没事,”冯硕眨了一下眼睛,感受到林安传来的惊慌情绪,用手安抚性地摸了一下林安的头,“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