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5日上午十二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上,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首次提出“互联网+”行动计划。推动移动互联网、云计算、大数据、物联网等与现代制造业结合,促进电子商务、工业互联网和互联网金融(ITFIN)健康发展,引导互联网企业拓展国际市场。”
“我们回去的时间相当及时,总理这一番讲话,必将掀起一个巨大的风口,中国全产业互联网化的时代要到来了!接下去所有的资本,必然是扎堆互联网+。实体商业的严冬只怕要来了。”放下手机,闫陆依旧沉浸在逻辑流中,随口对身边的田欣说道。
“快关机吧,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田欣为闫陆扣好安全带,感觉他就像一个大孩子。过了三十岁的女人恋爱时,无论初时对男方是崇拜抑或别的什么情感,相处久了之后母性的光环就会显现。她恋恋不舍地凝望着苏瓦拉普机场,这一个多月如闲鱼般游手好闲、挥霍光阴的日子,或将是她这一生最动人的回忆。虽然没有轰轰烈烈,也没有山盟海誓,但有什么比从肉体到灵魂的陪伴,更撩动一颗情路坎坷的离异少妇心?
安全指示灯亮起,田欣第一时间拉开窗板,从簇簇掠过的云层之上俯瞰如染料般蓝到不真实的大海,渐远渐去的泰国海岸线和座座岛礁宛如水晶盘上的艺术品。如果这才是海,融州的就一定是假海,那是流沙河,不!简直就是臭水沟。每当飞临融州的吴航国际机场,降落前总能看到海岸线上那褐黄的海水和白色泡沫带。
忽然间,田欣心头升起一种感觉。美好的事物,是否都像即将远去的那抹蓝,渐行渐灰、渐行渐黄,终究留不住那曾经的芳华。醉生梦死,终有醒来的一天,未来将会如何?这种未知和茫然让她愈发不舍离去,不愿归程太早到来。
带着复杂的心情,她有些忧伤的看了看身边的男人,闭着眼睛似在沉睡,但田欣知道他现在必定是在冥想如何应对那个“互联网+”。田欣静静地凝望着这张熟悉却又似乎陌生的脸,不修边幅、一脸胡渣,却透露出一股无从描述的感染力。虽然以前也不曾奢望太多,但这一个多月的甜腻令她上瘾,狂野地撕开那颗封印已久的寂寞女人心。回不去了,让自己努力留下他吧,给始终模糊不清的关系一个答案。
田欣暗自下定决心,于是也闭上眼睛,恬静地坐在男人身旁。
其实人生本是无常,哪有那么多答案?三千世界的烦恼,莫不源自无畏的心念与执着。一念缘起,一念缘灭,不安于现状,必将打破守恒。图谋进取若无路,欲求归途而不得。
三个多小时的航程,就在这样无声的寂静中度过。也许是这一个多月的疲惫,也许是即将进入工作状态的酝酿,闫陆双目紧闭连餐车都没有理会,不知是在冥想还是真已睡去。田欣只能静静地陪伴,直到飞机终于落了地。
一阵触地的震动后,闫陆终于睁开双眼。
取罢行李,两人坐在机场的麦德基内。闫陆一个接一个地开始打电话,田欣依旧耐心地等待,直到闫陆最终放下手机,抬眼看到了美目不转一瞬凝望自己的田欣。
“吃饱了吗?要不要在来杯咖啡?”闫陆冲她温和一笑。
田欣莞尔:“还喝什么,都等你半天啦。一落地就打这么多电话啊?”
“这么久没回来了,要跟各路兄弟们打个招呼,也得跟洛妤报备一下,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看来得尽快筹备一场座谈会了。”闫陆思忖说。
“哦?出什么大事啦?”田欣动容道,能让闫陆如此煞有介事,莫不是俱乐部出事了?
“互联网+呀?你不是看了新闻了吗?就我们一趟飞机的工夫,各大媒体和微刻上已经刷爆了!”闫陆反倒好奇,田欣怎么突然敏感度变低了。
“嗨,你说这个呀...互联网+那也不是今天说今天就爆发了,这才几个小时工夫你就坐不住了?”田欣恍然,顺带揶揄了两句,随即转入正题:“我有个正事儿要跟你商量。”
闫陆一怔,看田欣突然一本正经起来,伸出右手摸了摸她圆润的肩头,柔声道:“咱俩儿之间还有什么没办的正事儿?每天晚上办的不都是正事儿吗?”
田欣没有笑,纤纤玉手理了理额前的一缕青丝,然后挺起了秀气的小胸脯,拉下搭在肩头的大手轻轻合握在双手间,美眸带水地对上闫陆的双瞳,仿佛要把一道秋波送进闫陆的灵魂深处。深吸了一口气后,田欣少有认真地开口道:“想不想让闫如玉
和贱婢在一起作伴?”
闫陆又是一怔,这是什么梗?
“闫难尽”是闫陆养的一只宠物狗。去年三月闫陆在花鸟市场的狗贩子店里买了一只小博美,谁知回家就得了犬瘟热,竟是一只星期狗!随后的一个月闫陆每天像伺候生病的小太子一样照顾它,花了几倍于身价的医疗费保住了一条狗命,起名为“闫如玉”,希望它长成一只高颜值萌宠的寓意。谁知几个月后小博美越长越大,俨然超过了柯基。闫陆一度怀疑它其实是只萨摩,它却从此不长了,光长毛不长肉,变成了一只银丝盖地的白犬。最终闫陆在各种搜索之后,大致确定了它拥有银狐和博美的血统。
“贱婢”是田欣家的加菲猫,一个又圆又滚的死胖子、掉毛怪、大胃王,性格却很温顺。说来也奇葩,加菲猫绝对是世界上最贵的猫之一,但田欣却没有花一分钱就把它领进家门,准确说是“捡”进了家门。某日田欣下班回家,一只小奶猫一路跟她到了家门口,田欣看它楚楚可怜便带回了家,在微刻上发出召领启事后一周无主认领,田欣有感于家中幼子无人陪伴,便默默将它据为己有,取名“贱婢”意指卖身为奴...实际上谁是谁的奴就不好说了。
每一只宠物,都是缘分。它们来到你的家中,或许都是前世没还清的人情,许了“来世做牛做马”之类的誓言。前世债,今世还!
“你不养了?”闫陆诧异。
“呸,怎么不说你的闫如玉送我呢?”田欣拍了一下闫陆的手嗔道,随即又挽住闫陆的胳膊贴身过去,“明天跟我去见见我爸妈吧。”
“啊?”闫陆一僵,放大的瞳孔不可思议地锁定田欣满怀期待的俏脸。
“顺便...跟我家小鬼认识一下...我们的事也该让他知道了,我想他一定会喜欢你。”田欣说着脸颊泛红,娇羞地低下头去。
“小鬼...”闫陆脑袋瓜子哔的一声当机了,眼前满是雪花。这是几个意思?要见家长?这小妮子莫不是要玩真的了?
见闫陆半天不说话,田欣又默默补充了一句:“要不要带上闫如玉一起...”
“等一下,等一下...”闫陆触电般从田欣手中抽出胳膊,双掌挡在身前连连摇摆,有些崩溃道:“啥意思?干嘛要去见你爸妈?”
田欣猛然抬起头,声音仍然平静却有些急促:“你看你急什么呀?就去见个面,又没让你去提亲,早晚都要见不是?”
“提亲!?”闫陆惊得手机落地,慌忙拾起来尴尬道:“刚才打雷好大声哈...好好的说什么提亲啊?吓唬我不是?”
“艳阳高照哪来的雷?”田欣盯着闫陆,目光渐冷,俏脸蒙上淡淡阴霾:“闫陆,我一直想问问你,跟你睡了两三个月了,我到底算你的什么?”
虽然田欣的声音尚算平静,但音量已经略微提了起来,周围投来不少看戏的目光,几乎有群众已经掏出了板凳和瓜子。
“算...”闫陆一时语塞,田欣算什么?女朋友吗?那也万万不愿意承认。不就是睡个觉嘛,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怎么还会有这种腐朽陈旧的思想?看来当年四旧破得不彻底,这就是封建思想的流毒...当下只能硬着头皮搪塞道:“当然是红颜知己,红尘伴侣,闺中密友...”
“你怎么不说是炮友?”田欣一拍桌子长身而起,几乎就是掀桌的架势,满满的杀气已经溢于言表,四周的“江湖吃瓜人”瞬间又多了几圈。正所谓“路见不平围观起,江湖何处不吃瓜?”
“别激动,别激动...”闫陆伸手去拉,却遭田欣一把甩开。
“所以...你是不是从没想过要跟我结婚?”田欣问了个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的问题,问完之后自己先冷笑了,樱唇一咬,泪珠夺眶而出。
“结婚?”闫陆不禁打了个寒颤,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不明白这女人今天是怎么了,净想一些天方夜谭的事情,她怎么不去参加奇葩脱口秀?
“好了,不用说了,我明白了!”看着那刚被阉割过的猫般的表情,田欣一抹眼睛:“所以我其实什么都不算,连你的女朋友都不是!”
“不不不...不是这样,这么大的事我还没想过不是,我妈那人可麻烦,不让找外地的,不让找已婚的,之前都被逼分手好几个了,何况我们才那个多久不是...”闫陆一面感受到人群越来越密集的压迫,一面被从未见过田欣的恐怖眼神压制,竟有些语无伦次。
田欣从肺腑中冷哼一声:“得了,恕我自作多情,不为难你!这段时间很开心,承蒙照顾了!”田欣说罢重重地向闫陆鞠了一个躬,也不顾用手遮挡深V的领口,罢了飞快地转身,拉起旅行箱疾步而去,留下闫陆独自望着那道消失在出口的倩影,久久不能回魂。
花飞花含花,
雨落雨中雨,
人间人与人,
谁是谁的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