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三弟——”
“许大哥,郎中说李公子伤势过重,还需静养。”
“步姑娘,我家聪儿,真的没事?”
“伯父,李公子没事,只是失血过多,暂时昏迷,再过几个时辰便会醒来。”
“那就好,那就好。”
“大家都出去吧,莫要打搅了三弟休息。”
“步姑娘,你——”
“伯父,许大哥,你们且先出去吧,我在这陪着公子便是。”
“这——好吧——”
迷迷糊糊中,李子聪听到有数道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难道,我没死?”
李子聪想要张目,却发现眼皮重有千斤,怎么也打不开。
“李公子,你可千万不要有事。不然,练师可怎生是好?”
就在李子聪努力尝试醒过来时,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子声音响起。
竟然是步家独女步练师。
听到步练师此话,李子聪心中一震。
“我李子聪向来洁身自好,可没偷吃你这绝色美女啊,怎么说出这样暧昧的话来?”
可惜,李子聪睁不了眼,也张不了嘴,唯有竖耳恭听。
“李公子,有些话,你若醒着,练师永不可能说得出口,但现在你睡着,练师终于不用憋在心里了。”
“公子可能不知,自你如天神一般闯进步家的那刻起,练师便知道,练师此生,心里再也装不进任何其他男子了。”
“公子的举手投足,公子的一言一语,无不如那晨钟暮鼓,敲击在练师心灵深处。”
“自家父去后,练师在娘亲的教导下,便要学着做一个男子,累时不能说累,悲时不能言悲,委屈时,也绝不能掉下一滴眼泪。”
“练师以前觉得,这世间再不会有如家父那般的男子来爱护我和娘亲,而练师也无需任何男子的保护。”
“男子能做的,练师能做,男子不能做的,练师也能做。”
“甚至,练师觉得,这一生,练师当不会需要任何男子。”
“可是,公子你可知啊,你这般冒失地闯入我步家,也像毫不讲理的强盗一般,闯进了练师的心门,破了练师这十几年坚持的执念啊。”
“公子,练师好怕,好怕你醒来后,不会知道练师这一片深种心田的情谊,不会再多看练师这粗鄙的容貌一眼,不会再和练师多说一个字。”
“练师好怕,好怕公子醒后,便带着伯父离开此地,从此山水相隔,永无相见之日。”
“公子,练师好怕,练师好怕啊,呜呜呜——”
说得最后,坐在榻边胡凳上的步练师再也不抑止不住心中情愫,竟是泪如雨下,抽噎起来。
李子聪直觉如坠云里雾,脑袋嗡嗡作响,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前世半生孤苦,一直为生存和学业挣命,根本无暇约个炮啊恋个爱啊啥的。
等到好不容易熬出了头,还来不及享受一日,便又莫名其妙穿越至此。
恋爱经验为零的他,此刻怎么也没想明白,自己和步练师相交不过一日,咋就让他情根深种了哩?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当然,李子聪也无法否认,当他见到步练师的第一眼,的确惊为天仙。
但步练师出身豪门大族,地位尊崇,他这祖上三代贫农,如何高攀得起?
所以,他对步练师更多的是欣赏,而非想要占为己有。
但现在,听步练师这一段真情告白,李子聪只觉雄性荷尔蒙飙升,一股强烈的占有欲望再也难以克制。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李子聪感受到全身血脉贲张,终于聚起全身力气,蓦地睁开双目。
果然,坐在眼前的,便是步练师那犹若仙子的绝美身影。
她此刻正以袖掩面,轻轻抽泣,倒没发现李子聪已经睁眼醒来。
睁眼后的李子聪这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已被布条缠作了个棕子。
四肢百骸,无一处不痛。
李子聪咧了咧嘴,强忍着身上剧痛,伸手,一点点靠近步练师放在榻边的另一只纤纤玉手。
当他那因为握刀力战而满是血泡的手指碰触到步练师那根葱白玉指,两人好似同时遭受一道晴天霹雳。
电流灌遍全身。
“啊——”
步练师一声惊叫,连忙缩回手去。
下一瞬,当她那双还噙着泪水的美眸看见李子聪已经睁开眼来,顿时大喜,连忙伸手,一把又捧起李子聪那满是血泡的手掌,柔声道:“公子,你醒了?!”
话一出口,步练师才反应到自己太过失态。
纤纤玉手一松,忙起身退后一步,俏面涨红,惶急解释:“公子,练师,练师——我——我——”
一时间,原本仪态端庄的步练师竟是窘得无以复加。
李子聪看着步练师这幅窘态,更觉绝美之中添了两分娇媚。
“哎哟——”
李子聪知道步练师心热脸嫩,不好让这动了真情的小妮子难堪,装作手被她摔痛,皱眉呻吟了一声。
果然,步练师听到李子聪呻吟,顿时又顾不得矜持了。
连忙奔到榻前,重又捧起李子聪那只手,关切道:“公子,你怎啦?”
李子聪只感觉心花怒放,但还是强忍住没有偷笑出声。
反倒板着一张脸,微怒道:“我的手,怕是被步姑娘摔断了。”
“真——真的?”
都说女人恋爱了,智商为负数。
步练师虽然有颗七窍玲珑心,此刻却是一心系在了李子聪身上。
关心则乱。
听到李子聪的话,一脸惊张,连忙将他的手轻轻捧到眼前,仔细打量。
却见这蒲扇般的手掌,满是血泡,指头间因为张弓扣弦次数太多,也留下许多血口。
见此,步练师美眸又不争气地噙满心疼的泪水,连忙委屈道:“公子,你这手,我,我,我……”
李子聪眼见倔强坚强的步练师马上又要变成个泪人儿,哪敢再逗弄她,任由她捧着自己的手。
感受着她那双玉手传来的温润如玉之感,略微动了动指头,在她的掌心勾了勾,笑道:“步姑娘莫哭,这手,好像没断哩。”
步练师的掌心被李子聪轻轻勾了两下,再听他言,顿时心头莫名一荡。
不敢再看李子聪,将他的手轻轻放在榻前,抬袖拭去眼角泪水,娇嗔道:“公子,你可真坏!”
李子聪闻言,虎躯一颤。
这原本娇滴滴如冰山一般的美人儿,一旦动起情来,远比寻常女子更有魅惑力啊。
虽是无意识冒出的一句话,杀伤力简直惊人。
李子聪定了定心神。
收起脸上笑意,一脸郑重地望着步练师。
既然心意已决,有些话,不若趁此挑明了的好。
在李子聪心头组织语言时,步练师只见李子聪脸上的郑重之色,还当他身体又出了什么问题。
俏脸再现忧色,温声问道:“公子,你——”
李子聪抬眼,与步练师的视线撞在一处,再不移目。
步练师被李子聪的目光逼视,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但不知怎地,她也不想移开双目。
鼓着勇气,回眸凝视着李子聪眼睛,像要从这双深邃如星辰的大眼中,读出一片世界。
四目相对,良久无言。
但其中情意,即便傻子也懂。
最终,李子聪率先开口:“步姑娘,此生,子聪可有幸与你,赏庭前花开花落,望天上云卷云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