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玩儿上瘾后,刘仕全身心都投石球上,每天都如同行尸走肉一样,跟着瑞先生去金楼算账,然后回到家后就迫不及待的去转石球。
对于刘仕这样的反应,瑞先生并不奇怪,因为当年他也是这样过来的。
只要是诚于武道的武人,在遇上一件可以提升自己功力的道具后,都会是这种表现,如同色鬼遇上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绝世美人一般,那种发自内心的渴望是无法抑制的。
就这样刘仕疯疯癫癫的度过了七天,然后他醒了,从那个随时都在提升自己的美如梦境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了。
而当他清醒的第一天就遇上了麻烦,很大的麻烦。
一群穿着黑衣,手臂上围着白箍的年轻人围住了瑞先生的宅子。
这些人是来报仇的,报血仇。
瑞先生所料不错,那天晚上想要劫道,却被刘仕一拳打到吐血的青年死了,没能挨过第二天,药石无医。
今天是头七,他们要为死去的兄弟讨个说法。
刘仕清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了这群人,他们很克制,即使眼中的愤怒都快要喷出来了,但依旧没有一个人谩骂,只是静静的等着。
等着大门洞开,他们递上了一张拜帖,同时还有一封战书。
然后这些人就走了。来的时候静悄悄的,走的时候同样无声,但是个人都能看出他们的力量,愤怒的力量。
暴戾而无声,但不容小觑。
刘仕接了拜帖还有战书,向瑞先生知会了一声,就准备一个人前去赴会,七天前他能一拳打死人,七天后他就得接下这桩梁子,这是因果。
刘仕刚要走,瑞先生叫住了他。
看着战书,瑞先生脸色凝重,因为上面写着一个人名,叶问。
叶问是金楼的常客,他对这个人很了解,在佛山,叶问是数的着的好手。
叶氏在佛山也是数一数二的豪富之家,人称培德里叶,势力很大。
按说这件事与他无关,不该他出头啊,可事情就是这么巧,刘仕打死的那人就是叶家人。
叶家家风不错,但家大业大,枝叶繁茂,难免有几个不肖子弟。
出事那天晚上,那人烟瘾发作,苦于兜里没钱,就纠集了几个狐朋狗友,打算抢一票,去烟馆里快活,谁知道碰上刘仕这么个练家子,钱没抢到就不说了,连命都没了。
人死了,又是因为抢劫不成,被人打死,按理说自家低头认了就是。
可南粤子弟火气旺,这头低不下去,而且南方宗族观念强,大家拜的是同一个祠堂,奉的是同一个祖宗,虽说那人确实不咋地,但要是族规处死也就罢了,众人都没话说,可这是被别人活活打死了,那这口气就不能不出。
于是一批人就去了祖宅,找到了叶问,想要他出头讨个说法。
叶问答应了,就有了这出事。
这些过程瑞先生不了解,但瑞先生了解叶问,这人是咏春门人,功力深厚,而且只有三十来岁,正值巅峰,刘仕怕不是此人对手。
听完瑞先生的介绍,刘仕内心有些波澜,但依旧执意前往。
“师叔,练武不怕事,怕事不练武,人家都把战书下到家里来了,我不去,别人会笑话的。”刘仕恳求道。
“可你要知道,你很可能去了就回不来了。”瑞先生低声说道。
“我知道,可我的心告诉我得去。”刘仕说道。
“那好吧,我跟你去。”瑞先生道。
听到这话,刘仕是一脸的不情愿,正要拒绝。
瑞先生知道他要说什么,还没等他出口就回道:“我去只是给你压阵,而且我在佛山还算有几分薄面,到时候说不定能救你一命,什么都不要说了,就这么定了。”
说完瑞先生起身回屋,等他出来的时候,已是一身劲装。老人温文尔雅的身上,多了几分肃杀之意。
花表两只枝,各开一朵。
就在刘仕叔侄准备的时候,叶家大宅,也摆好了场子。
叶问坐在大堂中央,一个人抽着烟,其他人坐在角落里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
“这刘仕不是怕了吧,现在还没来。”
“别着急,时辰还没到呢。”
“就是,上断头台,怎么的也得准备准备不是。”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一笑。
坐在首座上的叶问也听到了,但他只是苦涩一笑,他本不想出头,但家长不好当啊,大家要你出头,你不识抬举的话,说出去不好听啊。
叶家大宅里发生的事,刘仕不知道。
现在他正站在叶家门前,气势恢宏的门庭,无意中给了他压力。
瑞先生伸手拍了拍刘仕肩膀,眼中尽是鼓励之意。
看到师叔的眼神,刘仕定了定心,大步走进叶家。
看到刘仕来了,叶家厅堂内一阵喧闹。
刘仕没理那些喧闹之声,刘仕径直走向叶问所在的桌子,大大方方的坐下。
“你来了,抽烟吗?”叶问把烟盒推向刘仕。
烟盒在刘仕面前停下,看着这盒烟,刘仕若有所思,片刻之后回道:“谢谢,我不抽烟,这些寒暄就免了吧,你划道吧,我照办。”
“好吧。”叶问笑了笑接着说道:“接我三招,三招之后你不倒地,这件事就过去了。”
“那请吧!”刘仕站起身回道。
两人缓步走至空地处,相对而立。
叶问双手背在身后,刘仕双手笼在袖中,两人都没抢着动手,而是在审视对方。
破绽,两人都在等对方露出破绽的一刻。
终究,还是刘仕年轻,心耐不住,先出手了。
脚下趟泥步,手上行的是劈拳,前手阻拦对方视线,后手伺机而动。
见刘仕来势汹汹,叶问站了个丁字步,伸出一只手。
两人双手刚一触碰,叶问的身体好像从睡梦中醒来一般,从极静到极动,霎时间攻出几手,连消带打,一时间双方攻防转换。
对于叶问的反应,刘仕心中早有预料,所以他不慌。
形意拳霸道,讲究一往无前的气势,当然不会被叶问一招压倒。
刘仕运了口气,手上一记崩拳祭出,叶问回肘挡下,两人各退一步,此时两招已过,最后一招就是胜负手了。
刘仕身形晃动,龙行搜骨,如同风摆柳叶,瞬间靠近叶问,接着就是一击凶狠炮拳。
刘仕来的很快,叶问反应不及,只能用身体去听,听刘仕的劲道。
炮拳刚猛,声势浩大,叶问却轻飘飘推出两掌,身形微动,就将刘仕的攻势化解。
两人擦身而过,叶问负手而立,刘仕站在那里像是懵了。
良久,刘仕缓缓道出一句:“叶先生,你赢了。”
“不,你赢了,三招已过,你没倒地,是你赢了,这件事过去了。”
……
架打完了,事情也解决了,但刘仕不开心。
因为最后一招是他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