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说了吗?皇上要招宫女去南宫。”
“是啊,昨天若梅听说自己要被调到南宫,哭了一整晚呢。”
“南宫怎么了吗?”高鸿问道。
“你不知道吗?南宫是太上皇的住所,不受皇上重视,活又多又累,还不讨好,所以才没人愿意去。”
“是吗。”高鸿听完陷入了沉思。
夜晚,高鸿来到若梅的寝宫“若梅,听说你请了假,怎么样了?”
“还好,只是,我不愿去南宫那种鬼地方。”若梅眼边的泪痕还未干。
“我替你去吧。”高鸿道。
“真的?南宫十分清苦,你真的愿意去?”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本就是喜欢清净的人,当了这么多年宫女也没有什么长进,早就厌倦了这儿的尔虞我诈,何况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自然要帮一把。”
“太好了,谢谢你,阿鸿。”若梅握住高鸿的手,喜极而泣。
“你看你,怎么不论喜悲都哭成这个样子呢。”高鸿说着帮若梅擦了眼泪。“好啦,我这就去跟嬷嬷说一声,别哭啦!”
“嗯。”若梅点点头。
“皇上,这就是自愿调到南宫的宫女高鸿。”嬷嬷将高鸿引入祁钰的宫中。
“你便是高鸿?”
“正是,奴婢高鸿参见皇上。”
祁钰见高鸿人长得唇红齿白,标志得很,又是一副小心怯懦的样子,心里便有了打算“平身,你可有什么家人?”
“奴婢的家人在奴婢幼时就已经过世了。”
“无牵无绊倒也自在,朕想把你调到太上皇身边作贴身侍婢,南宫清苦,你可愿意?”
“奴婢自幼喜静,愿意去南宫。”
“那便好,来喜,你把南宫的事跟高鸿交代一下,都下去吧。”
“嗻。”来喜带着高鸿退了出去。
“南宫的事,并无什么特别,照看好太上皇的饮食起居便可,重要的是,你要把太上皇的动向汇报给我,皇上可是很关心这个哥哥,又不便言明,此事若办的好,少不了你的赏赐,若泄露了风声,当心你的小命。”
“奴婢会小心的,公公放心。”
“嬷嬷说你人很机灵又识大体,果然如此,去吧。”
“奴婢告退。”
高鸿进入了南宫“鸿儿,太上皇的早膳好了,你送去吧。”
“好。”高鸿端了早膳进了祁镇寝宫。
“太上皇,您的早膳好了。”高鸿在屋外道。
“进来吧。”
高鸿推开门,祁镇一身长衫,手持一本书,安静的在桌边看书,阳光下面容愈发俊朗,远不似高鸿想象中肥胖油腻的样子。
“放着吧。”
高鸿有些走神,端碗时,没有注意到碗上的裂口,不小心划伤了手指,碗掉到了地上。祁镇看到了“南宫的餐具不比皇宫,多是些残旧的,要小心。”
“奴婢该死,请太上皇恕罪!”高鸿跪在了地上。
祁镇走向高鸿,看了看高鸿的手,撕下内衣的一角,轻轻牵过高鸿的手,包住伤口“你先退下把,处理下伤口,早膳朕叫别人送来。”说罢转身便走了。高鸿走出了宫门,有些恍惚,仿佛被祁镇迷住,可残存的理智却告诉自己不可以,难得自己有机会借助皇帝接近祁镇,不能轻易动摇。
七夕的夜晚,祁镇在宫里散步,忽见天上点点孔明灯,寻着找去,见周青正对着月亮闭着眼、双手合十,眼角似有泪痕。身边还有些未放的孔明灯。
“这些孔明灯是你作的?”
周青睁开眼,望见了祁镇,一双眼情深似水,望化了祁镇的心“正是,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七夕之夜,臣妾想皇上了。”周青流着泪轻声道。
祁镇看着梨花带雨般清秀的周青,心都不自觉漏了一拍“朕初见你,仿若少女天真烂漫,再见时又是典雅的大家闺秀,如今又是一副小儿女情态,你还有多少面是朕不知道的?”
“昨天夜里,我看到周妃同太上皇在赏月放灯,男才女貌,真是赏心悦目。”
“是啊,不似太后,和太上皇在一起,总觉得不搭。”
莲儿刚想上前教训这些嚼舌根的宫女,钱沐制止了“算了,色衰而爱弛,人之常情,走吧。”
“最近,高鸿不大得力啊,你找个时间提点提点她,不要太显眼。”祁钰对贴身太监来喜说道。
“是,奴才这就去办。”
来喜到南宫外,叫出了高鸿“最近可有太上皇的消息?”
“太上皇最近并没什么动作。”高鸿说的有些心虚。
“是没什么动作还是你不愿说?乾清宫那位可不是好糊弄的。别忘了你的任务!”
“奴婢知道了。”
“行了,你好自为之吧。”来喜说罢便走了。
门后的祁镇,一字一句,听得真切。
高鸿恍惚着走着,没留意草丛中竟窜出条蛇,祁镇快步挡在前面,被蛇咬了一口“就说南宫不比皇宫,要小心了,怎么还不长记性。”祁镇笑道,昏了过去。
“太上皇,太上皇!”高鸿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吓的有些懵,不过很快恢复了冷静,先是撕下一条布条绑住伤口,又吸出了毒血,架起祁镇“有人吗?太上皇受伤了!”边喊边回寝殿。
祁镇醒来时,见刘溥和高鸿在身边“好了,太上皇醒了就无大碍了,多亏这位宫女及时妥当的处理。敢问,您也懂医术吗?”
“到也不是,南疆儿女有几个不会玩蛇的。”刚说完,便意识到险些暴露自己是麓川人,不再做声。
“即无大碍,你们都退下吧,留鸿儿伺候就好。”
钱沐听闻太上皇受伤,心急如焚赶来探望,正遇上来喜出来“太上皇怎么样了?”
“太后放心,太医看过了,太上皇一无大碍。”
“那就好,我进去看看。”说着就要往屋里走,来喜拦住了。
“太后,太上皇大病初愈,不宜打扰,留高鸿在身边伺候就行了。”
“这是太上皇说的?”
“正是。”
“公公,我家主子特意熬了参汤赶来,您通融下,我家主子是太后,太上皇不会说什么的。”莲儿说着。
“算了,别为难来喜公公了,那我改日探望吧。”钱沐的眼垂了下来,走开了。
“其实你不必救我的,这样皇上也不会为难你了。”祁镇道。
“你……都知道了?那为何还……”
“为何还救你?算是还你照料我这么长时间的情吧。你说你生在南疆,恐怕是麓川吧。”
“对,奴婢是思任发之女,思林,混进宫中只想杀了你为父亲报仇,可你几次三番的救我,我实在下不去手,如今要杀要剐,任你处置,只求你能在我死前告知父亲的下落。”
“思林,朕早该想到的,羁鸟恋旧林,何况你这南飞的大雁。你父亲已经死了,是张辅亲自献的首级。朕不会杀你的,杀父之仇本就不共戴天。”说罢递给高鸿一把匕首。
“现在四下无人,你可以杀了我逃出去。”
高鸿拔出匕首,狠狠刺进祁镇的肩“你我算两清了。”说罢便要走,祁镇拉住高鸿的手。
“留下来好么?”
高鸿再也抑制不住,拥进了祁镇怀里。
“做朕的淑妃吧,过往的种种,就让他过去吧,好么?”
高鸿含着泪点点头,朝夕相处这么久,这份仇,实在报不下去,索性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