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雯摇摇头，决定不去纠结这些没有发生的问题。商雯对着电脑屏幕上的婚纱细节图发愣。
叮咚！手机震动时，她以为是客户催进度，低头却看见郁言发来的消息：“腰线收省角度调整为1.5cm，面料垂坠感会更贴合新娘身形，参考的是你大三时设计的‘梦时’系列。”
指尖顿在屏幕上，商雯忽然愣住。
这个名字总让她觉得眼熟，却又卡在记忆缝隙里抓不住。直到“大三”“梦时系列”这两个词在眼前无限放大，像钥匙插进锁芯，咔嗒一声打开了尘封的记忆
那年设计学院的迎新展，她作为学生会成员帮忙整理作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白衬衫的男生，抱着一卷画纸站在角落，手指紧张地攥着边缘。他个子很高，却总低着头，说话时声音轻得像蚊子叫，被学长调侃“闷葫芦”。当时她瞥见他画纸上的设计稿，线条青涩却透着灵气，忍不住多问了两句，男生脸颊泛红，只反复说“学姐的‘梦时’系列我很喜欢”。
商雯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翻出抽屉里压箱底的毕业纪念册。指尖划过泛黄的页面，在设计系20届的合影里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眉眼清俊，只是比现在青涩许多，站在人群最外侧，眼神却直直望着镜头方向，像是在看什么重要的人。照片下方的名字栏，清晰印着“郁言”。指尖顿住，记忆突然翻涌。
原来不是眼熟，是真的认识。
那时的郁言会小心翼翼递来画满批注的设计草稿，声音细弱却坚定：“学姐，你的褶皱处理太惊艳了”；想起他总躲在角落观察布料肌理，连社团聚餐都捧着面料样本反复摩挲。
她想起这几天的接触：他总能精准预判她的设计需求，知道她不喜欢咖啡里加奶加糖，他不再是那个怯生生的学弟，西装革履，谈吐沉稳，处理工作时雷厉风行。他精准指出婚纱领口弧度与肩线的适配问题。
商雯拿起手机，看着那条消息，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浅笑。她指尖悬在手机屏幕上编辑最新的消息，发送前又删了删，最终只留下一句：“没想到，是你啊，学弟。”
原来那个需要鼓足勇气才敢搭话的学弟，早已长成能独当一面的设计师。他身上那股对专业的执拗劲，像极了自己当年为了追求完美版型，在工作室通宵修改设计图的模样，同样的专注，同样的不肯妥协，连谈起热爱的事时，眼里闪烁的光都如出一辙。她翻开手机里存下的对接名单，指尖在“郁言”的名字上轻轻点了点，忽然有些期待接下来的合作，想看看这个和自己如此相似的人，还藏着多少惊喜。
两天假期结束，商雯把最后一颗袖扣打开袖口翻折至小臂，玄关处的穿衣镜映出她利落的模样，简约的米白色衬衫搭配剪裁利落的西装裤，长发松松挽成低髻，露出纤细的脖颈。两天假期里，她暂时放下了婚纱设计的繁杂，此刻眼底还带着未散的松弛感。
手机弹出叶沁发来的工作提醒，附带着郁言补充的婚纱配饰对接清单，备注栏里详细标注了客户偏好的珍珠色系和尺寸范围，连备选方案都列了三项。想起上次见面时他严谨细致的模样，唇角弯了弯。
她换上高跟鞋，拿起搭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目光扫过客厅角落的设计草图。假期里偶然迸发的灵感，被她随手画在了便签纸上，此刻正静静躺在速写本里，那是关于婚纱裙摆层叠设计的新想法，或许可以和郁言讨论看看。
电梯下行时，商雯点开和郁言的工作对话框，输入“上午十点面料样品确认，没问题吧？”，想了想又删掉，改成“已返程，上午十点公司见”。指尖按下发送键的瞬间，电梯门缓缓打开，阳光透过玻璃幕墙洒进来，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久违的期待感。
她知道，等待她的不仅是堆积的工作，还有一场充满默契的专业碰撞，以及那个和她如此相似的人，带来的未知惊喜。
商雯刚把修改好的领口设计图发送到对接邮箱，办公室门就被轻轻敲响。郁言推门而入时，手里拿着一份标注得密密麻麻的面料检测报告，额角沾着细碎的汗珠，显然是刚从面料厂赶回来。
“雯姐，这是最新的真丝缎检测数据，”他将报告递过来，指尖避开她的触碰，语气依旧沉稳，“你担心的日晒黄变问题已经解决，工厂调整了固色工艺，样品我带来了。”
商雯接过报告，目光落在他标注的重点区域和她预想的调整方向完全一致。抬眼时，正好撞见他低头整理文件的模样，额前碎发被汗水濡湿，露出饱满的额头，专注的神情竟和当年在实验室里反复调试面料的少年重叠。她忽然想起大学时，他为了搞懂不同面料的垂坠度，抱着十几块布料在走廊里来回走动，连吃饭都在琢磨，那股轴劲当时让她觉得好笑，此刻却生出几分惺惺相惜。
“没想到你对布料这么了解。”商雯指尖摩挲着他带来的真丝缎样品，触感细腻柔滑，“当年你问我关于面料肌理的问题时，我还以为你只是一时兴起。”
郁言抬眸，眼底闪过一丝意外，随即漾开浅浅笑意，褪去了几分职场的疏离：“学姐当年的回答，我记到现在。你说‘好的设计，要让布料自己说话’，我一直照着做。”他顿了顿，补充道，“就像你为了让珍珠刺绣更贴合身形，反复调整针脚密度，这种不肯将就的态度，我很佩服。”
商雯心头一动。原来他不仅记得她的话，还看穿了她对设计的执拗。她看着他眼里不加掩饰的认可，忽然觉得两人之间像架起了一座无形的桥，跨越了时光的距离，连接起两个同样对热爱之事倾注全部心力的人。
她拿起笔，在设计图上圈出一处细节：“其实肩线这里，我觉得可以尝试你刚才提到的斜裁工艺，既符合客户的肩型，又能保留婚纱的轻盈感。”
郁言眼睛一亮，立刻俯身过来，指尖指着图纸上的对应位置：“我也是这么想的！斜裁能弱化肩宽，再搭配隐形鱼骨，支撑力会更好！”
两人头挨得很近，空气中弥漫着布料的清香和淡淡的咖啡味。商雯看着他侃侃而谈的模样，忽然觉得这个和她如此相似的学弟，已经在她心里留下了不一样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