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开始转热,宋知凝在府上的生活也从最初的忙于应酬,逐渐归于平淡。
每日里,她就在府上写写画画,醉心于文学研究,除此之外也会拿出时间打理王府里的大小事宜。
因着府上的女眷只有她一人,不用忙于各种争斗,宋知凝的小日子,其实过得有滋有味。
她和虞朔的感情,也在两人毫无发觉的情况下慢慢升温,有时她会想,干脆把身子交付出去,彻底成为虞朔的人。
反正她这辈子,就和他过了,当个不愁吃不愁穿,还有丈夫疼的小王妃,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可美好的事物,总是在不经意间化为虚影,以至于宋知凝后来常想,到底是什么,让她和虞朔渐行渐远形同陌路。
而眼下的她并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她正忙于调教虞朔,让他别再这么纨绔。
进了六月,平静的生活再次迎来一次重大变故。
皇上要选秀女了。
宋知凝受到太后的邀请时,她正在书房里,检查虞朔的功课,“王爷,请向臣妾解释一下,何为强。此事有一典故,而典出何处。”
“你说的,是中庸里的子路问强吧?”虞朔侃侃道来,“子曰,和而不流者、中立不倚者、国有道不变塞者、国无道而至死不变者,是谓强。”
“没错!王爷真聪明,都答对了,奖励一颗蜜饯儿。”宋知凝放下手中的书卷,随手捻起盘子里的一颗蜜饯,塞入虞朔口中。
虞朔顺势含住,眉宇间尽是得意,“那当然,本王早就说过,能难得住本王的东西,这世上还没有呢。”
三个月的接触,让他越发喜欢与宋知凝呆在一块,常言道聪明人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在他眼中,宋知凝就是个聪明人。
他不经意的一个眼神动作,她都能轻松读懂。
正所谓曲高和寡,知音难觅,天下之大,能得一知音者,人生几何。
“是是是,王爷你最棒了。”宋知凝忍俊不禁地看着他,“那么请问王爷,昨日吵着要放弃读书的人,是谁呢?”
虞朔什么都好,脑子灵光,学东西很快,让他读书,不用讲解也能读懂。
偏偏他对读书写字一事,抱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态度,就在昨天,他刚跟她闹别扭,说要放弃读书。
虞朔的底儿被戳穿也不见他恼,只冷哼了一声,傲娇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就是本王,那又如何?”
无论是四书还是五经,他早已背得滚瓜烂熟,如今被迫把会的东西再学一遍,单纯是看宋知凝的面子罢了。
昨个儿不过是两人在一篇文章的见地上起了争执,生气之下,他才再次提起要罢学。
“不如何,臣妾还要夸夸小王爷,距离你上次说要放弃读书,已有一月之久,进步颇大。”宋知凝笑眯眯的拍手鼓掌。
虞朔却不乐意了,“你是在夸我,还是骂我呢?”
“王爷以为呢?”宋知凝笑意不改,将星眸眯成两道月牙。
她本就生的好看,又在王府里调养生息,从虞朔在的方向看去,明媚春光下,竟令他心跳骤增起来。
不敢再看下去,他把目光移开望向别处,“本王以为如何?本王以为,定然与你的实际用意不同。既是不同,又何必问本王。”
“强词夺理歪曲事实,王爷,臣妾发现你现在越来越爱无理取闹了。”宋知凝伸手在他的脑门上戳了一下,欲要打趣,王叔领着宫里的袁公公走了进来。
袁公公乃太后身边的太监总管,每次他来,都代表着太后有话要传见。
“小王妃忙着呢?哟,王爷也在,奴婢向王爷王妃请安。”进得门来,袁公公一眼看到的便是背对门立的宋知凝,而后才发现了虞朔的身影。
脱口而出的招呼立马变成请安,他向身形交叠重合的两人匆忙行礼,低眉颔首深知非礼勿视。
宋知凝和虞朔见他误会了,连忙分开,故作镇定地清咳一声,示意他免礼平身。
“袁公公,您老这次来,是不是又有太后的消息要向我们传达?”
“王妃果然聪慧过人,说的不错,杂家这次来,的确是带了太后的话。太后说了,明日要在宫中给皇上选秀女,特邀王妃前来。”
“邀请我?”宋知凝一愣。
宫中选秀向来严谨,就算太后亲自操办,也轮不到她这位王妃插手。
虞朔也是不解,“母后邀请凝儿作何?”
“这事儿杂家就不知道了,太后的心思,岂是咱们能猜测的?”袁公公面带的微笑不偏不倚,宛若量定好了似的。
正如他所说,太后的心思,岂是常人能猜测的?
“杂家就先告辞了,明日卯时进宫,太后娘娘在宫里等着您。”
行完礼,袁公公在王叔的带领下退出书房,留下宋知凝虞朔两人面面相觑。
良久之后,宋知凝才开口:“王爷,臣妾要去吗?”
“你想去吗?”虞朔反问。
宋知凝摇摇头,“不想,臣妾当然不想。”
选秀女一事本身与她无关,又不是给虞朔选的,她去做什么。
“既然不想,那就不去。”虞朔大手一挥,帮她做出决定,“太后那里本王去说。”
“哎等等!虽说臣妾不想去,但要王爷同太后说情的话,那臣妾还是去吧。”
宋知凝不想让他为难。虞朔去找太后说情,太后即便答应,心里肯定也会不情愿。
宫里的两位对他一向有偏见,此举既出,日后,指不定要被那两位针对。
“臣妾的确是不想去,但选秀女这事,臣妾还没见过呢,去长长见识也不错。”
在心里长叹一声,宋知凝假意装作感兴趣的样子违心说道。
虞朔没有即刻回答,而是用一双勾人心魄的桃花眼直直的看着她,将她看得心中惊疑不定,方才收回目光,“此话当真?”
“当真,臣妾什么时候骗过你?”宋知凝推搡着他的身子,把他赶出书房。
两人并肩走进院里,吹着从水榭方向的水面上刮来的风,好不惬意。
“选秀而已,有什么见识可长?”
心神舒畅之时,虞朔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宋知凝侧头向他望去,并未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