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
“老陈,你也在这里待了十年了,巧了,我也到这里十年了。像当年你碰到那档子事,都说你毁在女人手里,不过是你家张相窝囊废而已。但官场就是这样,跟错人就跟错人,认了吧。何止于现在女人也不敢要,四处乱送?送给我算夜明珠,送给那些白痴,有几个欣赏得了北风烈马?也罢,咱俩也是缘分一场,临别之时,送你一句:归对棃涡却有情,几人到此误平生?知君得此一醉,十年浮海一生轻。”
干了。
这就是众人口中的赵云赵子龙。
赵云把一两半的白酒略为脸一倾,就喝了下去。陈知州和张行用袖子遮挡了一下,已经闻到浓烈的酒气,不敢快速喝下去,而是扬脸慢慢喝下去。一道烈火瞬间从咽喉烧到尾部,像一条火线,一下,陈知州忍不住呛了一下,咳嗽着,满脸立时通红。
张行强咽下去,扶着桌子晃了一晃,头脑中几十个萤火虫乱飞,从颈部到额头血红一片。
赵云用手扯起高羊肉,撕成条,塞进嘴里,用热毛巾擦拭一下嘴角,闭上嘴大嚼。
两人也赶紧吃菜,稍解一下烈酒的冲击。
过了一会儿,陈知州缓了缓,问:”子龙,这酒如何这样烈?“
”嘿,我蒸了三次,百斤粮出一斤酒。”他示意男装丽人拿来火折子,倒了杯酒,用火一撩,立时淡蓝色的火焰冒了出来。远处看不太清楚,用袖子在后一遮挡,就看到蓝色的火焰腾起。
顺手用手掌盖住杯口,熄灭了火焰,端起来,“请。”
二人硬着头皮用袖字挡住嘴巴慢慢的喝完,却不敢在这青年面前耍滑,倒进袖口里。
张行喝完,晃了一晃,仰天倒了下去,此处是有靠背的椅子,挡了一挡,就斜着歪倒了。
陈知州经年累月的喝酒,倒也承受住了。
赵云拍了拍手,门外彪悍的少女探头看了看,说了句什么,两个抬桌子的少女进来把张二郎抬去隔壁客房休息了。
都有经验,不能仰头睡,以免被自己的呕吐物呛死,侧脸对着床外,放一个木盆,倒一些水,再给他稍微灌了点凉开水,擦擦脸。
两少女扁扁嘴,其中一个说:”这酒量像兔爷,南人这么弱吗?“露出僵硬的官话来。
”公子也是南人阿,上次把南院大王都喝倒了。“另一人说。
”你守着吧,我去陪姐姐。“
”怎么又是我?“对方大叫道,瞪圆了眼睛。
”别瞪了,再瞪也没我大。“伸手去拧对方鼓起的腮帮子,对面的少女用手拍打,这边手腕一收,本着胸袭去。其往后一退身,飞起一脚,冲着手肘而去。
那边躲开,啐了一口:”来真的啊。“学着三娘子的样子摇着腰身皇出去了。
”丑八怪。“后面骂道。
那出去的妞对后面竖起右手中指。
门口站岗的少女怒视着她:”不许学那骚狐狸精。“
这泼辣的女孩变得像兔子一样乖,吐了吐舌头,站在旁边,悄声问:‘姐姐,你还没睡了公子?大王会不高兴的。”
少女登时烦恼起来:“公子没说不要我,也找我去侍寝阿。要不你和月儿去尝试一下?”
对方登时害臊起来,缩起肩膀,佝偻其脖颈,一幅可怜相。
少女恼怒的伸手拍打她的脑门,其不敢躲,忍着接受了,嘴巴里嘟嘟囔囔,被她喊作姐姐的彪悍女子烦躁着。
里面又拍巴掌,她绷着脸探头,见赵云手掌向内弯曲招呼她,想起什么,赶紧放开脸,迈步近来,英姿飒爽的走进躬身施礼:“公子。”
“萧敏儿,去厨房找些绿叶菜来。”
被称作萧敏儿的少女答应着,忍不住说:“公子叫我敏儿就行,太见外了。”
一边往外走。
男装丽人在后面笑道:“敏儿学会见外这个词了。”
陈知州已经喝了第三杯,酒意上头,反而酒胆壮了起来,插话道:“这是契丹人吧,没有听说契丹人卖奴阿?”
赵云正在自斟自饮,听了疑问,淡淡的说:“萧太保送来的,以为我好这口,一下送了三个人高马大的。”
陈知州和男装丽人登时脸色古怪起来,一个喝酒喝得发红,一个没喝酒也腾的红了。
这也是一个骨架大的美女阿。
其眼色一瞥,就知道两人想说什么,笑起来,伸手摸了摸男装丽人的脸,说到:’阿云骨架匀称,比例性感阿,这三个妞纯粹像摔跤运动员,哈,还好有些身材了,脸长得不错,西风吹得碧玉圆,颇有质感。”
陈知州送了多个侍妾出去,对赵云的行为无动于衷,想起来两人都叫云名,才送给他。
“子龙不去见蔡知州,其脸上终不好看,要不喝完这杯酒,随我去应付一下。”
赵云脸一沉,眼神立即变得像冰一样,陈知州虽然有醉意也被吓得一跳。
转眼间,赵云笑起来,冰山一般的脸又突然间如阳光般,颇具感染力的笑容让旁边的阿云失神了一会儿,陈知州叹了口气,知道这青年翻脸如翻书一样,自己并非他的朋友,只是多年的利益合作伙伴,从未进入他的核心圈子。
不过谁也不知道他的核心圈子是哪些人,众所周知的不过是他和易水四痴的交往。
“老陈,你的问题就是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想当年你跟随张相,又不敢休了妻子娶他女儿,自然你妻子家是豪门大族,却又不守妇道,多年不来边疆陪你。官家嫌弃张相做事不爽利,借你发挥,张相也不敢维护。第一次起复,都不能拉你一把,这也是他傻逼的地方,连你都不能维护,自然手下跟随的人就心就散了,所以才迅速失败。那你就应该借机改换门庭,你又不想背负骂名。问题是你已经背负了好色浮躁的名声,难道还有比这个更糟糕的吗?绝然一些,你或许就上去了,才多大?我七岁时认识你,还风华正茂,现在四十二岁,就快像糟老头子了。姓蔡的怕他个几把?他不过是听说我在朝里拿银子当灯笼,朝中大佬那里是猪头三,以为可以用现管的名义压我去帮他说项活络人情。蠢的一逼。首先我是地头龙,他是过江蛇。”
后面丽人嗤嗤的笑。
刚刚一手端了一盘蔬菜进来的萧敏儿也露出大而洁白整齐的牙齿来笑。
赵云接着说:“其次,他不打听一下,天底下使钱的土豪多了去,难道老子真的是他娘的瘟生,在京城被宰?戆卵死不光。”
他从盘子里找了头新蒜,掰开来扔进嘴里闭嘴大嚼,不说话。
“新蒜就是不冲。”他端起酒杯喝了口,对萧敏儿说:“去跟老蒋说,把姓蔡的坐骑砍了,夜里赛到他床上。”
萧敏儿答应一声兴冲冲的去了。
阿云在后面用粉嫩的拳头帮他捏着肩膀,疏解酒意,这会儿他已经喝了三酒壶,差不多一斤了。
“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老子的人生哲学就是我有路可走,朋友有路可走,敌人无路可走。此乃人生之爽,老陈,你活得的太憋屈了。在这里十年,搞了些钱,你家难道缺钱吗?你老婆缺钱吗?哈,当然陪嫁是她自己的。你小心脑袋上绿油油,回去赶紧查一查休妻吧,要是害怕,我派些带甲武士过去帮你壮胆。顺便让扬州掌柜的送你几个扬州瘦马。”
陈知州听得大汗淋漓,这是造反吗?这少年从小无法无天,这会儿已经是邪魔外道在脑袋后画圈了。
赶紧拱手承让:“不劳子龙了,贱内只是不习惯北地风霜,倒也严守妇道,没有听得什么闲言碎语。”
赵云嗤笑了一声,一杯接一杯的喝酒,陈知州只能一杯跟五杯的喝,也渐渐醉了,开始热泪盈眶,拍着桌子骂娘,骂自家媳妇蛮横,四处偷人,搞得官场和四邻都笑话,混不下了,才回江南家里,一回去就和自家大伯吵架,和二叔勾搭。
赵云越听越怒,大叫一声,起身把桌子踹翻,羊肉、蔬菜、酒壶、酒杯乱飞。
“气死我了!来人,三千里加急,去把那娘们宰了。”
不一会儿,胖胖的老高带着几个花胳膊冲进来,躬身施礼:“公子,老蒋已经去了。”
赵云怒气冲冲指着陈知州,“派黑乌鸦去江南常熟陈家,把他大妇宰了,弄成失足落水的样子。把这窝囊废扔出去,别污了我的房子。”
几人答应着,老高跨步过来,伸手提陈知州的肩膀,拎起来要推出去。
赵云瞅了瞅他,摆了摆手:“算了,戆卵死不光,相交一场,人不坏,有学问,可惜了。送去客房休息吧。”
一窝人蜂拥而出,院子里听见马匹的嘶鸣声,嗒嗒嗒的远去了。
三娘子悄然走进来,在其身边立定,她的身材不高,玲珑透致,只到其肩膀这里,用双手扶住左边的胳膊,用胸蹭着他的小臂,柔声安慰道:“官人何必为这阿瓒人置气?”
赵云坐下来,脸上已经没了任何怒气,似乎刚才发怒的不是自己。
“羊肉吃够了,弄些馒头和羊肉汤来填肚子,再泡壶新茶来。”男装丽人阿云答应着立时去泡茶,前面与萧敏儿嬉笑的少女赶紧跑去端羊肉汤。
自言自语道:“蔡京这是恶心我,这老不死的被皇城里那傻逼逼的用钱无度,这是想要我花钱买太平,把这二百五搬走。这二百五倒也配合,上任第一天就找我麻烦。”
他笑了,上下洁白的牙齿都露出来,仿佛老虎在食人前的磨牙。
座位附近顿时有层杀气肃然,然后瞬间消失了。
赵云已经不笑,平静的左手拦着三娘子的腰肢,手托着立体几何图形算了一会儿多元方程式,萧敏儿一个人把沉重的红木茶几抬了起来放好,桌面已经被他一脚踹裂了。后面的少女把羊肉汤和馒头放在桌上,又放了几头新蒜和生菜。
“晚上你陪我。”
其指了指萧敏儿,少女登时脸色通红,嘴角藏不住的喜色。
“萧明儿带护卫去见你家大王,就说心意都领了,也收了。”
那放好汤菜的少女蹲了蹲,答应着。
“你该学学蹲礼了。”他指着萧敏儿说。
“好的公子。”少女脸色绯红的看了萧明儿一眼,知道其有所想法。
“这年头卖艺还得卖身阿。”赵云喝了口汤说。
三娘子坐在旁边帮他布菜,阿云在旁边倒茶,一时间厅堂里没有了声音。[/c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