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间罕见出现沉默。
王文若有所思，看了眼王小三。
他虽然不懂什么是天生灵体，但那日异象，他亦是亲眼所见。
以王文的聪慧程度，恐怕已隐隐猜到是谁了。
过了一会儿，易风山主平静地点点头：“我乾浮山又不是什么强盗宗门，入不入山，全凭自愿。”
陈小暮便道：“那请山主宽限两日，届时我去问问那人，若她愿意，您再来就行。”
“这是自然。”
易风山主说道：“只是我有个问题想问，那人.....在不在这里。”
“不在。”
陈小暮毫不迟疑，眼神真挚，看不出一丝破绽。
“那便这样，过两日，我再来找你。”
易风山主负手而立，转头对王文说道：“王文，你跟我回山吧。”
王文终于忍不住说道：“陡然离别家人，有些不舍，可宽限两日。”
他原本是想待人少时再问，但现在再不问的话，就来不及了。
“可。”
没想到易风山主并没有发怒，点点头道：“两日之后，我来接你。”
说完，他飘飘而起，悬浮于半空之中，大吼道：“回山！”
嗖嗖嗖！
所有的乾浮山弟子，一跃而起，又跳回了乾坤舟上。
那飞舟陡然船头向上，如火箭般蹿起，瞬间升空上千米高度，黑夜之下，皎洁的月光洒来，下方是染成灰色的云雾，云雾旁密密麻麻的飞舟遮蔽了整个天空。
之前那个认出陈小暮可能是无灵根体的乾浮山长老回头看了他一眼，倏地甩出一道微不可查的光，轻飘飘落进陈小暮的怀里。
易风山主与诸多长老落进楼船之中，承天门骤然缩小，变成一个巴掌大小的四方形拱门，飞入山主手中。
“起！”
山主大喝，巨大的楼船轰隆隆升空，如月下仙船，在数百飞舟护卫下，浩浩荡荡向东方飞去。
剩余观礼的人，互相对视一眼，同样以各种手段离开。
周老和宋老走过来，两人叹了口气。
陈小暮躬身拱手道：“让二位老师费心了。”
“唉，没想到你居然是万年难得一见的无灵根体，这种体质，真是一言难尽。”
宋老摇摇头。
无灵根体，在中古时代，被称为圣人之体。
因为这种体质，天生与大道亲近，只要走上修行的道路，成仙做圣未来可期。
只是到了如今，大道难寻，再加上天地异变，灵气浓郁程度已经不如中古之前的时代，没有灵根作为引导，灵气难以引入体内，因此几乎无法修行。
对于陈小暮的体质，无论是宋老还是周老，都只能感叹他生错了时代。
据传，每一个无灵根体，都有一个特殊的能力。
在他们看来，陈小暮的能力，恐怕就是在丹药上有天赋。如果他能生在中古时代，就算没做道圣佛祖，当个药仙还是没有问题。
陈小暮不解道：“无灵根体到底是什么？”
他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穿越过来，体内不像这个世界一样皆有灵根，所以是个完全不能修行的废物体质，现在听他们说，似乎另有隐情。
周老叹道：“你可知，灵根是从何而来？”
“不知。”
陈小暮摇头，他哪知道这些。
“在中古时代，百家争鸣，包括乾坤州在内，大量人族所在的世界诞生无数圣人。这些圣人亲近大道，如同大道载体，人人擎天彻地，口衔天宪，一言一行，可让天地变色，山川崩塌。”
“他们最可怕的地方还在于，中土圣地，大州三千，在圣人们眼里，每一个浩瀚的大州都只是个小地方，圣人们横压一世，无可匹敌。”
“三千大州，人族占据的州不过百之一二。另外两千余大州，为上古百族占据。”
“但在圣人们面前，曾经横行于上古，将人族视为血食的上古百族，皆如蝼蚁一般。”
“每一位圣人出世，便是百族颤颤巍巍，惶惶不可终日之时，百族所有的神王，都会逃入无尽虚空躲藏起来，不敢直面圣人锋芒。”
“在那段时间，人族疯狂扩张，最终占据的世界已经有百余座，堪称三千世界第一种族。”
“只是繁华终有落幕之日，随着天地异变，灵气日渐消减，人族的修行速度变得异常缓慢，再也没有中古辉煌时代一日千里的速度。”
“那时的人们皆是无灵根体质，没有灵根辅助，到了中古末时代，连原本多如狗的仙人境界，都已经再难攀登。”
“也就是在此时，百族疯狂反扑，大肆杀戮。”
“而我们乾坤州，也终于迎来了第一位圣人，也是中古末时代最后一位成圣者。”
“乾坤圣人！”
“说起来，乾坤圣人和如今的乾浮山，渊源颇深，可以说是乾浮山的先祖之一。”
“那时人族危如累卵，乾坤圣人横空出世，连续击败百族数千神王，一时天下无双，再次横压一世。”
“但圣人出，天地变。天地法则无法容纳如此强者，因此每一位圣人最多在人间停留不到万年，就必须前往未知世界。”
“乾坤圣人自知在万年内不可能消灭所有百族，他走之后，人族必然再次陷入危险当中。因此为了人族自强不息，他在万年期限即将到来之际，放弃了离开中土圣地，留在了这里。”
留在了这里？
陈小暮心头一惊，难道这个世界还有一位圣人？
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周老叹息道：“乾坤圣人身合天道，以自身陨落为代价，换取人族未来万年平安。自那以后，人族才有了灵根，天地灵气也稍微充裕一些，人们才可以继续修行。”
宋老说道：“这就是所谓的天地异变，中古之前，天地灵气浓郁得不像话，人们哪怕只是呼吸，都是在修行。即便当时的人全是无灵根体质，在修行上也没有丝毫阻碍。而到了现在，灵气已经非常稀薄，对于无灵根体来说，修行实在是太困难。”
“还有一点。”
周老补充道：“数万年前，人族拥有灵根之后，就开始创造了大量适合灵根修行的修行典籍。曾经只用于无灵根体的修行典籍早已经抛弃，成为了一堆废纸。无数年下来，这些修行典籍早就消失在历史尘埃里，这世上已经很难找到一部适合你的功法，这也是为什么说你生错了时代的缘故。”
“原来是这样。”
陈小暮苦笑。
中古之前，人人都是无灵根体，那时灵气充裕，有适合无灵根体的修行典籍，因此那时的人哪怕没有灵根，也能随意修行。
到了现在，灵气逐渐稀少枯竭，人们必须依靠高品质的灵根，才能保持修行速度。
因此无灵根体的修行典籍彻底沦为一堆无用的废纸，被人们所抛弃。
总而言之，没有了灵气，没有了修行典籍。
这个世界已经不再适合陈小暮这种体质修行，就算想练，都没有功法可以提供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