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磊拖着皮开肉绽的身体扶着墙,头晕目眩,他感觉自己快死了。昨夜腹部被捅的那刀不深,已经被人胡乱地止了血,但是,挨了一百鞭后伤口又开裂了。纪磊提醒着自己不能晕,晕过去了就全完了,得赶快找个医师给自己治疗一下。城主府旁人来人往,看到他满身是血,都急忙低头,装作没有看见。“家里还有老婆孩子等着呢。我要是回不去,天就塌了。”纪磊咬着牙,忍着痛继续前行,走到一巷口,脚下不稳跌倒趴在地上,他实在是没用力气再起身了。就这样睡去也很舒服啊。纪磊眼睛慢慢合上,眼中的景色渐渐模糊,视野慢慢变小。忽然他被人拽了起来,那人力气还挺大。“咋了这是?呦!这不是昨晚……嘿嘿,嘿嘿。”纪磊想转头去看,但是已经没有力气了,太困了,好想休息一下。“你抗住啊。我带你去找庸医!”纪磊感觉世上没好人了。
伍长,老蔡,小仙儿,庸医正围坐在一堆珠光宝气四周,研究着这堆东西都值多少钱,怎么卖,到哪里去卖。虎子突然推门而入。“卧槽!”老蔡吓得跳了起来,一看是虎子,气得牙都咬碎了,“告诉你多少次!暗号!暗号!妈的!门锁又坏了,还得换……”虎子挠了挠头,“忘了嘛……”虎子把一个血淋淋的人往地上一扔。“这啥?”伍长呆呆地问。“晚饭?”庸医问。“这家伙快死了,庸医,你给看看。”虎子回答。小仙儿和伍长急忙出了门。老蔡在他们出去后,守在门口,把刀提在手里。庸医又是给那伤员搭脉,又是翻眼皮,又趴在身上听,忙活了大半天,终于把那人裹成了个粽子。伍长和小仙儿回来了,老蔡合上门,靠在门上。庸医喝了口水,“虎子……”伍长过来对着虎子脑袋就一巴掌,“你做事用点脑子行不行?扛着个满身是血的人你也敢回来?被人跟踪了怎么办?被人发现咱这密室了怎么办?”“关键还在白天。”老蔡搭茬。小仙儿拦住了他们的话,“虎子,你在哪捡的这个人?”“离城主府不远。”“哦。”小仙儿笑了,只是笑容有点阴险。“伍长。小仙儿又要出损招了……”老蔡说。伍长点了点头。
纪磊醒了,却动弹不得。身旁坐着一个人,这人年龄不大,抱着一张弓,直直盯着前方。“唔唔唔!”纪磊想说话,但是嘴被封着。那人听见了动静,起身出去了。不一会儿,进来一人,把他嘴上缠着的绷带给扯到下巴处,“哈哈,不好意思啊,缠得有点多。”那人给纪磊拿了碗水,送到嘴边。纪磊一饮而尽。“你是什么人?”“我?”那人在他对面坐下,“庸医。”纪磊看着那个人,面熟。“是不是觉得我脸熟?”庸医笑道。“嗯。”纪磊点了点头。“嗨!我就是你们全城搜捕的那个色狼。”庸医说。纪磊不知如何反应。“你呢,好好养着。你腹部的伤不重,其他地方的鞭伤呢……有点缺德。估计得一年吧,你才能活动自如。这期间不要动气。”庸医说完就出去了。纪磊看了看四周,一个小土房,窗外黑漆漆的,估计是晚上了,屋内也不点个灯,什么都看不见。纪磊放不下心,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所在,更不知道自己的失踪,会不会影响自家的生活。但是,身体太虚弱了。他闭上了眼睛,昏昏沉沉睡去。再睁开眼睛,还是黑夜,但是桌子上一盏油灯在一闪一闪的。四个人围坐在桌子旁,其中一个是庸医。“你们……”纪磊出了声。四个人都围过来。“兄弟,好好休息,饿了吗?这有点吃的。”一个拿出一炊饼。纪磊啃了几口。一夜无事,纪磊又睡去。就这样一个黑夜一个黑夜的熬。纪磊终于从绷带中解放了。庸医给他蒙上眼睛,麻袋套头。纪磊在一片漆黑中被人搀着往外走。上了台阶,有石门挪动的声音,外边是青草的味道,应该刚下过雨,脚下吧唧吧唧的,有乌鸦叫,虫鸣,风吹来凉嗖嗖的。走了很远很远。纪磊被摘下了头上的麻袋与黑布。他在一条土路上。“顺着一直走,你就能回家了。”庸医笑着说。“恩人!谢谢!日后我必定报答!”“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回去后少吃辛辣,勿要动怒。嗯……这个你拿着吧。”庸医塞给他一小瓶药丸,“如果实在压不住怒火,就吃五粒,然后再发火啊。这样还能保你一命。还有。”庸医看了看四周,“唉……算了。有缘再见吧。”纪磊不是个拖拖拉拉的人,拜了拜庸医,起身就走。但是这条路他默默记在心中了,以后至少逢年过节时提些礼物来看看这位恩人。纪磊走远后,一只手搭在庸医肩膀上,“你说,咱是不是有点损啊。”“唉……没办法。我是庸医,又不是神医。治病救人不是我本行啊。”“嗯。觉悟不错。”庸医撤走了肩膀,老蔡差点摔了,“哎哎哎!”老蔡看着庸医的背影无奈地苦笑。
纪磊站在家门口,只感觉天旋地转,天塌地陷。家被封了。他稳住了自己,压下心慌,想思考办法,但是脑子里一团乱麻,根本捋不出一条思路。正在他捂着脑袋思考的时候,旁边有人小声叫他,“副队!”纪磊扭头看去,是一小伙,纪磊跑了过去,“小疙瘩!你怎么在这?”“副队!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已经逃了吗?”“我什么时候逃了?我为啥要逃啊?”“你投敌了啊。”“我……”纪磊有些明白了,有人蹭着自己不在的时候,陷害自己。“你这都没影一个多月了,满城都传你叛变了。我们还合计什么时候也……”“你嫂子呢?还有我儿子呢?”“嫂子和你儿子被队长抓了。城主下的令。现在软禁在城主府。”纪磊松了一口气,只要母子无事就好。纪磊咬牙切齿问,“谁说我叛变的?”“额……”“谁?!”小疙瘩看纪磊眼睛通红,吓得急忙说,“城主下的令,不知道谁报的信。你别生气,磊哥,咱慢慢想。”纪磊赶忙掏出药瓶,倒了五粒服下,服下后,清凉感直冲脑部,火气倒消减了不少,也清醒了许多。“现在谁是副队长?”“原来的六伍长。”“好哇,好哇。”
“呦!那哥们儿走了啊。”猴头进了屋。“嗯。走了。”庸医回答。“可憋死我了,终于可以大声说话了。”猴头放大了嗓门。“正常点啊,行不行?我这老头子耳朵都要聋了。”老不死说。张儿出奇地点了点头,表示迎合。“小仙儿,你这招是不是损了点啊。”猴头说,“让我给队长夫人放消息。”小仙儿笑了笑,“战时的手段,损不损的无所谓。”“哎?为什么就给他的夫人放消息啊。满城风雨的不更好吗?”猴头接着问。“那可不行。那样咱就少了个帮衬。等着吧。要来大活喽。”小仙儿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