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正道的光
敢于亮剑是一种勇气，勇气是胜利最基本的条件，却并不是必要条件。
要想干掉跃云老祖，仅仅靠勇气是不够的。
就像几百个小号一起上也没办法堆死个满级BOSS一样。
不同的量级间存在着如同壑沟般的差距。
石琴明明知道突破进感知也没办法干死这个老鬼，却依旧努力着，因为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所谓感知，就是意识对内外界信息的觉察，感觉，注意，知觉的一系列的过程。
而感知境的那意识的觉察，就是能感受到天地间的至高之力，元力。
元力不是原力，它没办法与你同在。
但是天人却能利用元力做出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情来，比如说移山倒海，比如说一剑斩龙。
踏入感知境，是一个凡人要化为天人，这是一个质的变化，那代表着又有个天人诞生。
如果发生这样大的破境必然会引动天地产生感应。
想要从化灵境突破进感知境，首先要做到的就是积满地门中的内劲，内劲足够多时在冲破地门，构筑天门，成功通过褪尘天劫。
如此这般，才能进入感知境。
这个世界百分之九十的化灵境到死的那一天还是化灵。
那么仅仅是化灵初境的石琴想要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成功感知。
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就好比太阳打西边出来，就好比对跃云宗的人说石琴能够走出试炼之地。
然后，就像干旱了百年的土地上迎来了那第一场大雨，又像赏日的人群在冰冷的地面上睡了一夜之后。
天空那头，红日初升。
在石琴拥有意识的最后那一刻，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刻。
她又看见了那头在迷雾幻境中曾经见到过的猪头大妖，那是尘心。
身体上除了来自跃云老祖吸食她血肉的痛苦之外，更是有种自上而至的威压突然而至。
那是元力入体改造体质时带来的对意识的压迫感，那叫尘意。
体内丹田处，进入试炼之地才形成的地门开始塌陷，变化，那是尘体。
尘心，尘意，尘体同时而至，这是褪尘天劫。
与褪尘天劫同时而至的还有一道光，这道光带着至高无上的威严，不知从何而来，目的却很明确。
它包裹住了石琴的身体。
石琴光芒万丈。
这便是一个天人诞生同时产生的天地感应。
赋予她光明，无论她身处于多么阴暗的地方。
跃云老祖此时还趴在石琴肩膀上吸血，那道光来的时候，自然也将它同时包裹了。
跃云老祖是非自然形成的魄，那光包含着天地至理乃是最自然的东西。
它们之间当然不会产生光合作用，反而会相互排斥。
两个磁铁之间异性相斥的时候，谁的个头大，磁性强就能把另一方推开。
跃云老祖生前已经是感知圆满境的强者，死后化成的这具魄也有相当于感知上境的实力。
但它与这道光相抗衡，无异于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于是它想逃。
跃云老祖嘶吼叫道：“你明明已经感知，为什么还会破境引来天光，啊啊啊啊！”
一声过后，它身形微动，就欲离开这道光。
然后，一只手抓住了它。
那只手如同羊脂白玉般光滑细嫩，此时却充满了力量，如同个钳子般夹住了跃云老祖，让它动弹不得。
那是石琴的手，此时她的意识已经从幻境中走了出来。
看到跃云老祖的状态，就知道了这道从天而至的光能够伤害到它。
那么石琴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
跃云老祖在这道光之下，无法再次变回魄身，如果被石琴这般抓着，那就只能任由那天道之光炙烤。
跃云老祖化实的躯体如同在阳光下暴晒的一块刚从冰箱中取出的腊肉般，被烤地冒了白烟，出了肉味。
它无法继续忍受。
扭动全身的力量就欲挣脱石琴的手，出了这块光域。
以它相当于感知上境的实力，就算石琴已经破境感知，就算它被那光照地虚弱无比。
但全力施展之下，它依旧能够走得掉。
只要逃出这片光域，回到魄身，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娃儿又再次破境。
但一眼就看出石琴依旧在感知初境的跃云老祖怎么会把她放在眼里。
然而就在它要动的时候，却发现它动不了了。
这不是因为石琴的力量大到能够让它都无法挣脱，而是体内修行了近一百年的魂力无法调用。
没有魂力的魄，就像没有元力的天人一般，连只弱鸡都不如。
关键是，为什么那些魂力如同黏稠的浆糊一般无法调用呢。
跃云老祖还没有想明白的时候，它体内藏的那些魂魄都窜了出来。
没有了魂力的压制，这些被折磨了几十年的鬼魂瞬间解放了。
它们从跃云老祖的身体中钻了出来，外面那道光同时照到了这些魂魄上面，将它们照地鬼哭狼嚎。
只是就算会被天光照散，依旧残存的那点点意识也让它们再也不愿回到跃云老祖的体内。
它们嚎叫着、哭喊着将跃云老祖围了起来，然后开始撕咬，吞噬。
明明知道呆在这里会被这光照碎，这些鬼魂第一时间做的却不是逃离，而是弄死跃云老祖。
这该是多大的恨哪！
跃云老祖虽然化为了魄，但躯体的五感依旧存在。
终于在这一天，他也尝到了被人生吞活剥的滋味。
他大声哭叫着，用最难听的话语辱骂着让他不能动弹的石琴。
石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跃云老祖一点点被吃完，手上却丝毫没有放松，紧紧地抓住了他，让他无法逃离这道光。
这正道的光。
跃云老祖最后被吃了个干净，那些鬼魂也随着天光一同消散。
在跃云老祖最后消散之时。
他眼前浮现了他这一辈子做过的那些恶事。
他想到了母亲死前对他说的那句话，要报仇。
想到了小师妹那最后的眼神。
一切都源自后山的那个几个呼吸时间的犹豫，那个犹豫改变了他的一生。
如果让他再次选择，也许他会愤而出剑，就像眼前这个少女一般。
明知打不过也要亮剑，至少死的时候干干净净。
只不过，如果却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