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往事（1）

　　“嗯，不回去，”沈雨时耐心十足地哄道，“不回去。”

　　江池这才松手。

　　她甩了甩手腕，走到一旁给许芸打了个电话。

　　虽然出门之前和她打过招呼说会晚些回去，但看情况一时半会儿还回不了家，便找了个借口让她别担心。

　　转身，发现江池蹲在路灯下抽烟。

　　沈雨时走过去。

　　-

　　眼前的画面让她想起了很久以前上下学的那条小巷。

　　傍晚时分，几个学生模样的人就会蹲在巷子两边，嘴里叼着烟，望着路过的行人互相调笑。

　　幼时的她每天放学，都会经过这条小巷。神色各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每一步都走得胆战心惊。

　　每一次都是一个人。

　　后来她走的次数多了，也就渐渐习惯了。

　　无论路旁的人指着她说些什么，她都能面不改色地走完整条小巷。

　　-

　　江池维持着不变的姿势静静地抽烟。

　　火星一闪一灭。

　　沈雨时不懂他半夜三更宁愿蹲在这儿抽烟也不愿回家的理由。

　　这让她想到了某档电视节目里的那些叛逆少年。

　　孤独吗？

　　痛苦吗？

　　还仅仅只是中二病在作祟？

　　沈雨时不知道。

　　经过和江池相处的这段时间，她已经不能再把他只当作书中的一个角色来看待。

　　柔和的灯光下，少年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却是孤零零的一个。

　　她小心翼翼地挪一步，再挪一步。

　　地上的两个影子终于交叠在了一起。

　　沈雨时也蹲下身，双手托着下巴看向他。

　　江池半阖着眼皮，眼尾染上一丝红，看起来仍没有清醒。

　　她掏出手机，想要拍下此刻神情懵懂，带着点稚气的江池。

　　然而镜头刚一对准，他就似有所感地抬起了头。

　　忽然对上他的视线，沈雨时握着手机的手一抖，又连忙收到了背后。

　　她尴尬地一笑，江池看上去却似乎没什么反应。

　　空气静默了几秒，他定定地看着她，表情有些疑惑。

　　“怎么了？”沈雨时问。

　　他醉眼朦胧地望着，伸出手在她面前虚虚地抓了一把，却只抓到一团轻飘飘的空气。

　　他闭上眼：“我找不到你了……”

　　沙哑的声音仿佛旧轮碾过沙砾。

　　沈雨时一愣。

　　江池的脑袋再次耷拉下来，彻底不省人事了。

　　----

　　江池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看见了一个女孩的身影。

　　那时的他刚刚十岁，和那个女人住在一起，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

　　女人有时会忘记做饭，他不敢提，便只能跟着一起挨饿。

　　遇见女孩的那一天，他已经饿了整整两日，靠着拼命灌白开水填充肚子。

　　在看见女孩手里的那个肉包子时，他的双眼顿时亮了起来。

　　没有任何犹豫，他从房檐下冲出来，在女孩惊愕的表情中抢走了她手里吃了一半的肉包子，埋头啃了起来。

　　-

　　沈雨时很难过。

　　爸爸妈妈原本答应今天带她去游乐园，却因为临时工作的原因，又让她一个人乖乖地待在家里。

　　她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于是趁着陈叔接电话时，她偷偷摸摸从家里溜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