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是江浔安排的,一个套间,宁今安知道这里一晚上的价格,心道江浔这人着实大方。
宁今安刚洗完澡,身上只穿着酒店提供的浴袍,走到酒柜前将里面所有的酒都认了一遍,最终选择了一瓶度数比较低的葡萄酒。
近年来,她的睡眠质量越来越不好,有时需要借助酒精才能让自己入眠,今晚也不例外。
宁今安拿着装着葡萄酒的高脚杯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身处高楼中,从她这里往下看,能将这一片的京城夜景尽收眼底。
华灯初上,川流不息的汽车和灯光像是一条银河铺在了地面,这是属于京城的繁华,有多少红男绿女在这场繁华中来来去去。
以前的宁今安隅于老城区的那一方天地,从未好好看过京城的其他地方,如今再次回来便直接到了最中心的地带,像是要让她把以前没看过的都看个遍。
一杯酒喝尽,酒意涌了上来,让宁今安生出疲惫感,她回到床上,躺下没多久就睡了。
一觉醒来是九点,宁今安从床上起来,简单的收拾了一番离开了酒店。
坐了快两个小时的车,宁今安来到郊外的墓园。
墓园门口的保安亭依旧坐着一位保安,只是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了,换了一个更年轻的。
保安看见宁今安时礼貌的向她问了声好。
宁今安微笑着回应他后往墓园深处走去。
四年前她回国来看望了爷爷奶奶一次,之后的四年里她再也没来过,墓碑依旧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像是等待着谁。
二老的墓碑前很干净,她许久没来,却不见落叶和灰尘,像是有人经常打扫着那样,她理所当然的认为是门口的那位保安。
宁今安这次买了两束花,分别放在爷爷奶奶的墓前,“这次我买了两束花啦,”她对着墓碑上的照片说,“是来向爷爷奶奶赔罪的,我这么久没来看你们,你们肯定是生我的气了,但是气归气,可别气坏了身子。”
“这次回来我就不走了,以后会经常来看你们的。”
宁今安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说了自己在英国的生活,说了江浔和一些她认识的人,还说了她现在的工作,都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全是好的。
当然,在英国的那几年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美好,只是这些没有必要告诉爷爷奶奶。
离开墓园时,门口的保安没再坐着,而是悠闲的走来走去,待宁今安走到他跟前又和她说了再见。
宁今安也向他道别,还说了一句:“谢谢。”
这声谢来的突然,让保安摸不着头脑,想要问清楚时,她人已经走远了。
宁今安没有回酒店,而是去了以前那栋老房子所在的地方。
四年后再回来,这片地区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片的平房已经被推平,取而代之的是外表漂亮的高档住宅楼。
以前的邻居早已分散在京城各地,自那以后再也没见过了。
开发商给了他们这些住户一大笔赔偿款,这笔巨额宁今安一直存在银行里,一分也没动过。而魏爷爷干脆用这笔钱在这建起的住宅楼里买了房。
可惜的是,魏爷爷还没走新房子里住太久,去年的时候因病过世了,这个消息是魏爷爷的儿子告诉她的。
她知道的时候,老人的葬礼都已经结束了。
她在附近逛了一圈,想要找回以前的记忆,可它已经“面目全非”,所有的街道、店铺和她记忆相去甚远。
*
楚循下班时接到黎宴的电话。
“兄弟,今晚是我最后自由的日子,我在我家举办了一场婚前单身派对,你待会直接过来。”
楚循听见手机里传来黎宴那边躁动的音乐,下意识皱了眉,“我不过......”
他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黎宴就猜到了,抢先说:“你要是不来,老子明天就敢逃婚!”
说完就听见“啪”一声,约莫是黎宴在挂断通话前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明天是黎宴的婚礼,新娘子是家里安排的,黎宴和她见面都不超过五次就定下了婚期。
黎宴起初说什么都不同意,但黎家的生意近几年江河日下,联姻对黎家来说是没办法中的办法,而黎宴作为黎家的独子,这个重担自然落在了他的肩上。
楚循知道黎宴这人是做的出逃婚这种事情,就像他当年为了反抗他父亲的安排,即使被关了几天,也还是按照自己心意开了酒吧,他不愿被束缚,最终还是因为家庭不得不被束缚。
十字路口左转,楚循最终还是去了。
黎宴的家离市里有一段距离,会路过以前宁家所在的那段路,有时他开车经过的时候还会恍惚,总能够想起宁今安来。
这些年她一直在自己心里不愿触碰的地方。
前方路口红灯亮起,楚循踩了刹车,车子停在最右侧的车道,车外有一个中年妇女在散发传单,她正趁着红灯的时间走入车道,把手上的传单直接从右边半开的车窗塞了进来。
楚循的视线放在那个塞传单的妇女身上,见她塞完传单目不斜视的绕过他的车头,他有些无奈,却在这时,他的眼里闪过一张熟悉的脸孔,他猛地一震,定眼瞧去,一辆右拐的车阻挡了他的视线,等那辆车驶过去,那张脸又从视线里消失。
这条街如果是她回来了,那么她一定会来。
楚循瞬间解开安全带下车,跑到刚刚那张脸出现的地方,他在附近找了一圈,再也不见那张让他思念成疾的脸,恍如刚刚只是他的错觉。
绿灯早已亮起,他的车堵在车道上,使得他车后面的车主不耐烦的摁响了喇叭,一时间车笛声此起彼伏。
楚循回到车边,刚要重新发动,结果被交警拦了下来。
领了一张罚单,楚循才得以离开。
到黎宴家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黎宴见他终于出现,有些不满,“我还以为我明天能逃婚了。”
楚循没有说话,黎宴发现他的情绪不对劲,“你怎么了?”
“帮我查个人。”楚循始终觉得那不是他的错觉。
“查谁,兄弟一定帮你找到人。”
“查宁今安。”楚循低沉着声音说了这个久违了的名字。
“谁?”黎宴愣了愣。
“我想知道她是不是回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