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丽勤听到她说的这句话,挑选照片的手顿住,几秒过后,她笑出了声,抬起头来看向宁今安,“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接着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沙发,“快过来坐下,妈妈和你一块看看。”
依旧是和蔼的语气,仿佛她刚刚不过是在耍性子。
宁今安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看着王丽勤的眼眸满是对她的不理解,“看什么?”她的眼睛往桌面上那一张张照片拂去,“你的目的就是这个是吗?”
“我不太懂你在说什么。”王丽勤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照片,往后一坐靠在了沙发上,双手抱着胸,脸上还是在笑,可眼里没有了一丝笑意。
“你怎么会不懂?”宁今安冷笑着反问,“你不知道他们背后都是怎么议论我和你的吗?”
那些嘲讽的话语还回荡在宁今安的耳畔,他们每个人脸上谈起她和王丽勤时的轻蔑笑容还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王丽勤无所谓的耸耸肩,
宁今安闻言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所以,你明知道他们是如何说你的,你还是要这样是吗?”
“太在乎别人的眼光,往往都是和自己过不去,我以前就是太在乎别人是怎么看我的,所以才会在怀了你后选择和宁诚雄结婚,这场婚姻的结果是什么你也看到了。”王丽勤面无表情的说完这一番话,接着感叹了一声,继续说:“你还太小,许多事还不懂,你看我嫁给安德鲁好像过上了光鲜亮丽的生活,可他不过是个律师,若不是这些年我在替他与那些人打好关系,你以为我还能过得像现在一样轻松?”
“于是,我就变成了你攀附权贵的棋子?”宁今安咬着牙。
“棋子?”王丽勤眨了眨眼睛,“这话说得太严重了吧,我怎么会把你当成棋子呢,我这么做只不过也是想让你以后有好的依靠罢了。”
冠冕堂皇的理由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好像真是这么一回事。
宁今安早该知道她就是这么无情又自私的人,是她心存幻想,“我曾以为,你就算对我没有爱,也该有那么一丝怜悯,毕竟我们还有血缘关系,”她无力的笑了,“为什么你们都对我这么残忍呢?”
王丽勤见她转身往门口走,马上从沙发上站起来,喊住她质问道:“你要去哪里?!”
宁今安只是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不管去哪里,都和你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王丽勤冷笑着重复这句话,“你别忘了是谁带你出国的,这段日子又是谁好吃好喝好住的养着你,现在的这一切都是我带给你的!”
一字一句说得无比清晰,刺耳极了。宁今安微仰起头,拼命忍住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我没忘,这段时间你给我的,我都会还给你。”
说完她就要离开。
王丽勤心里顿时有些恐慌,害怕她真这么离开,桌面上照片里的一张张脸孔无一不在告诉她,快了,就快了,只差一点她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她对宁今安是有过疼爱的,宁今安刚出生的那会儿自己全心全意爱护过她,可惜生活的苦难和对宁诚雄的怨恨一点一点将这份爱意磨灭了,其实说穿了,她最爱的还是自己。
“你不肯接受的原因是什么?你的自尊心吗?”王丽勤在她快要踏出这个家的时候再次开口,“还是为了京城的那个男人?”
宁今安心中一震,她回过头紧盯着那个站在沙发前的她的“母亲”。
见她再次停下步伐,眉头纠成了一团,目光不善,王丽勤唇边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果然是因为那个姓楚的?”
“你当真以为出国念书就是镀了一层金,若干年后再回去他就会改变心意爱上你?”王丽勤摇了摇头,似乎在嘲笑她的天真,“这几个月来,我带你认识的男人哪一个不比他好,我劝你还是别在一个树上吊死。”
宁今安的眼眸中淬了一层寒冰,听王丽勤越说越过分,终是忍不住,“你没资格提起他。”即使楚循不爱她,可在她心中谁都比不过他。
她最后留给了王丽勤一个冰冷的眼神。
离开那个家后宁今安回到学校的宿舍,几天后趁着王丽勤不在,她将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搬走了,除了王丽勤给她的。
彻底搬离时她将王丽勤给她的银行卡交给了家里的阿姨,让她代为归还,自此和王丽勤不再来往。
没了王丽勤的资助,宁今安的生活重新变得困难起来,甚至比以前更加落魄,为了生活费和学费她开始找工作,一天打好几份工,基本上所有的粗活累活她都干了个遍,可换来的工资完全不够她的学费。
有些地方见她不是英国人,便换着法欺负她,有次被欺负得狠了,她开始反抗,那些人变本加厉,也正是那次江浔向她伸出了援手。
那晚是时隔半年后的再次见面。
自宁今安与王丽勤断绝来往后,江浔还是第一次碰见她。
他和一些狐朋狗友去了一家餐厅吃饭,结果发现宁今安在这里当服务员,而她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期间江浔视线时不时的会放在她的身上,也发现了其中一桌客人会在她上菜时对她动手动脚,起先她还忍着,到后面那些人越发放肆,她便收起了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拿过一杯水泼到对她动手的人身上。
被泼的男人也怒了,上手用力推搡了她一把使她摔到了地上,这一推好像开启了她身上某处开关,她猛地从地上站起,不甘示弱的动手反击,像是在那男人身上发泄积攒了许久的怒气。
直至被人拉开,双方脸上都挂了彩,男人竟没比她好看到哪里去,甚至比她还要狼狈一些。
事情的最后,宁今安被那家餐厅炒了鱿鱼,那一个月的工资也只拿到了一半。
江浔从餐厅出来一眼就看见了蹲在路边的宁今安,走到她跟前才发现她在哭,她哭得没有一点声音,沉默的看着路面出神,任由眼泪在她脸上肆意流淌。
他看见她紧攥在手中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串归属地为中国京城的号码,不知什么原因她迟迟都没有拨出去。
或许念及她曾唤过他一声“哥哥”,又或许是她那张即使流着泪却依然倔强的脸,江浔在那晚动了恻隐之心,最终对她说了一句,“我可以帮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