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清,你回来啦。”
穆清刚踏进家门,就听见客厅传来她母亲的声音。
她脱了鞋子向母亲所在的方向走去,“妈,都这个时间点了,你怎么还没睡呢?”
穆母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我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睡不着就干脆起来了,在客厅等你回来。”
“睡不着?”穆清下意识要查看穆母的脸色,“是不是又哪里不舒服了?”
“没有没有。”穆母赶紧否认,“可能是一天睡太多了,所以到了现在还不困。”
“真的?没骗我?”穆清不敢确定,再次确认。
“没骗你。”穆母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还敢说没有?”一提起这个穆清就心有余悸,“如果不是舅舅去家里看你,才知道你出了车祸,不然你想瞒我多久?”
“我这不是一开始以为自己只是受了点小伤嘛。”穆母底气不足的为自己辩解。
“小伤?”穆清越听她说,心里越难受,“什么样的小伤会让你连路都走不了?妈,你知不知道舅舅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有多害怕,你一个人在家出了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你想让我怎么办?”
穆母听清了女儿声音里的哽咽,她忙握住穆清的手,“好好好,都是妈的错,妈不该瞒着你,不该让你这么担心。”
穆清抽回手,背过身去擦掉眼泪,而后站起身,“我有点累,去洗澡了,你早点休息,要是不舒服的地方记得按响床头的按铃,我听得见。”
穆清垂着头往自己的房间里走,关上门后才抬起头来,眼泪早就不受控制从眼眶掉落,她倚着门蹲下身来,目光有些呆滞,她并非是怪自己的母亲,她只是在和自己过不去。
父亲几年前因为意外去世,从那以后她就和母亲相依为命。
大学毕业,她原本是打算留在家所在的县城找个专业对口的工作,一来是离家近,二来她也能照顾母亲。只是,穆母得知她的想法后,说什么也要让她去大城市闯一闯,她不想当那个绊住穆清前进脚步的人。
在母亲强烈的要求下,穆清才顺了她的意,毕业后来到了京城,第一份工作就是当了江浔的秘书,一直做到了现在。
这次她辞职的念头不是一时冲动,而是她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后,除却那晚借着酒精发生的荒唐,还有在母亲发生车祸意外后,她无法再让母亲一个人独自生活在距离她千里之远的地方。
也到她该放下的时候了……
*
次日,穆清还和往常一样的时间醒来,穆母还在睡,她便出去了一趟,买了些早餐放在餐桌上,留了张字条提醒母亲记完早餐后要吃药。
当她走出楼道响起了一阵短促的车笛声,穆清循声望去,是一辆白色的SUV,她起初没有认出来那是谁的车,就在她要走过时,车窗降了下来,露出了那张精致的俊脸,“早啊,穆师妹。”
“周师兄?”穆清意外,“你怎么会在这里?”
“路过,”周隽舟微微笑,“想起你家就在这边,便顺道过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上你,没想到还挺巧的。”
穆清没多想,信了他的话,“是还挺巧的。”
周隽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在她看过来的前一秒收回视线,“上车,我送你去公司。”
“不麻烦了。”穆清下意识拒绝,“小区门口就有公交站,我可以坐公交去。”
“有专车不坐,去挤公交?”周隽舟打趣道,他洞悉穆清心里的想法,于是补充道:“我刚好要去你公司附近,没有特意送你上班的意思。”
他都这么说了,穆清若是再拒绝就显得她不识趣了,她弯了弯唇,“那就麻烦师兄了。”
上车后,周隽舟往她脸上瞟了一眼,尽管她掩饰得很好,他还是看出了她藏起来的疲惫。
他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随后问道:“阿姨的身体状况怎么样了?”
“嗯?”穆清走神了片刻,在他重复了遍问题才答道:“她已经好多了,谢谢师兄关心。”
“那就好。”周隽舟稍稍放心,回想起那天在医院撞见穆清时,她那六神无主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见,因为在他的记忆中,穆清给他的印象一直都是落落大方又镇定自若的形象,所以当他见到她那副模样时,涌上心里的感受只剩下心疼。
“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千万别和我客气。”周隽舟加了一句。
“师兄,谢谢你。”穆清很是诚恳的道了声谢,“要不是你帮忙,我妈也不会这么快就能出院。”
那次在医院遇见周隽舟纯属偶然,穆清在知道穆母住院后,第一时间就去了京城的医院咨询转院的事情,恰好就遇上了来医院探望长辈的周隽舟,在得知她的情况后,立马替她办妥了所有事。
“你不用放在心上。”周隽舟笑了笑,“那医院里刚好有我认识的人,能够让阿姨尽快转院得到治疗,也能让你安心,我挺开心的。”
“不管怎么说,你帮了我和我妈一个大忙,我会记着的。”
穆清不想欠周隽舟人情,尽管从他的态度能够看出他并不是很在意她的回报,但是人情这东西,既是欠了,她就得还,这是穆清的原则。
穆清住的地方离公司很近,没多久车就停在了公司楼下。
周隽舟才刚把车停稳,就听见身边人解开安全带的声音,他刚要侧过头去,这时有一辆黑色的轿车从他的车旁行驶而去,轿车后座的车窗降下了一半,露出后座男人的一半侧脸,但这也够周隽舟认出车内坐着何人。
轿车内的男人像是有所感,微微偏过头来,两人的目光撞上,相比周隽舟那略带惊讶的神情,他则显得波澜不惊,只是他的视线却穿过了周隽舟落在了副驾驶座上的人。
不知怎的,周隽舟似乎感受到了男人的情绪稍稍起伏了片刻,虽然他从他的脸上并未看出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