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欢喜的演艺场,在演艺场中我如此惬意地挑选,玲珑满目的跃动者在我眼前显示,她们没有一刻不驻落到我真实判定的眼,即便沉默,我也会在朦胧中与她发生活动,如同我深陷在某个洞穴中。我听闻每一个气息、每一次言语的腔调,看她们每一个神情和仪式般的姿态,我把一切都归属到这个人,并因此我永远看着她,那么的唯一,她承载着她。
我没有质朴的规范意识,因她们提供的愉悦,我饶有兴致,我消遣着我的时光,但我不是一个好的观众,我的脚永远在禁忌之线的边缘或一个深处的根本魔咒中游走,我不能没有人性的感知,我携着这一潮湿的、粘滞的、腥臭的生物体与我同行。是一个坚固的阁楼,它腹藏着永恒的躯体,如同鱼缸里培育的鱼卵,如同液体中滑翔的鱼翼,它从不在一个无生命空壳的缝隙里遗忘自己的生存与习性;它带着一副装甲般的意识肢体,走过每一寸泥土、触碰过每一颗苗叶,它的印子都会残留,它像一个持有着源泉之力的编剧,让事实与存在像秋季的树叶纷纷撒落。
这里面有何是有意义的呢,没有目的而自涌的发生、没有存在而已经存在的脑髓难道只是它们的一种伪装,难道人注定有一个“使命”?当我虔诚于这场自然的交易律令时,我会把你选中,我从中快乐而又满意,我会沉醉和被吸引在你的目光中,我看到你便得我满足,我好像鸦片吸食者一样以某种情趣本能的味道来欢喜你与偏爱你,然而又是由什么来阻碍我没有同样地纠缠别人,我的良知告诉我你因我的索取而享有了我,并非我纯洁的赠予。(既然这是一颗有着取舍与偏好的心灵,它便永远被拴在了此端,它便在这心灵的邀约下会奔赴每一次的聚会或危难;而且既然它有着一双眼睛,叫它如何无有贪恋与鄙弃,它在一个生理的宇宙里怎会无有约定的感知、行为与意志。)
但我为何还会有这般隐秘的忌惮与不安,好像我是个参与者,我不是一个仅仅拥有平静目光与漂浮的审美体验的外来者,我在这种形式中似乎占据了不同的现实氛围,我可以观赏院子中的花植,可以对着吹送凉爽的清风喃喃自语,但同时却无法忘记我是一个生者?这事占据了我多大领域的存在啊?我因何种天性而不得不将自己投身于你们,我如同面临着某个隐形的危难与考验,因自己与周遭的连接。我可以像嘤咛的麻雀声一样在你面前谄媚,可以被你的一缕肌肤如魔咒般牵引,可以因美妙而抒情的愚昧诗歌飞上云霄,可以因死亡的神话而荒芜、而走入虚无的颓丧迷幻,但我作为生命事实从来没有逾矩到自己与世界之上——在世界之上站立也不过是出于一种幻觉、虚荣或邪恶,或是煽动的崇高,或把世界矮化成一个庸俗而冷漠的世界,把某个幻想中的敌人撇弃在脚下。“我生活并生存在这里”,但更重要的,更秘密与深邃地,“在某个事实的已在的‘要求’里”,是的——你在享有着这个秘密,你该作为死亡者将自己割去才是唯一的善果。
“她承载着她”,而我“承载着我”,有的东西只能肃清,而不能改善;这是尼采说的。个体性将承受个体性的所有审判,但审判的老调何曾迎来过虔诚的结果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