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浴室的窗户。”霍根想了想。
“我检查过了。”
“那就再检查一遍！”
“好吧。”
吴贝安只好依言走到窗户边，紫金阁是老式的推拉式，木架玻璃窗。那扇窗户紧闭着，窗台很脏，水渍和灰尘厚厚地结了一层。
这种结构有一桩好处，只能从里面关上。
“跟卧室的窗一样，关的很紧。这儿的窗很久没有打开过了。这是个密室！”吴贝安下着结论。
“嗯。”霍根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他抱着胳膊陷入了沉思，一个从不喝酒的人，喝醉了溺死在浴缸。从逻辑上是说的通的，只是时间上和身份上有点奇怪。
“罗咏好的行李箱里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没有钱，也没有……用来做那个的工具。”
考虑到碎尸案还没确定是罗咏好做的，又有外人在，吴贝安没有直说。
这时候门外一阵响动，像有很多人在门外。
“他怎么能死呢！”
郭宇还没进浴室，就叫上了。就好像罗咏好要死还必须先通知他一样。
因为重视，这次他足足带来二十多个人。旅馆小小的房间，一时都站不下了。
他自己先进了浴室，郭宇见了霍根打着招呼：“你俩比我还快呢。”
郭宇苦着脸，看向浴缸里的罗咏好。
他恨不得把那死人，叫起来定罪。
新局长陈睿上任遇到的第一件案子，自己就给办成悬案，以后还怎么相处共事。
“你们该采样采样，该建模拍照就建模拍照。你们弄完了，我想检查尸体。”霍根说。
“还愣着干嘛，动手啊。”郭宇朝跟他从市里来的随行人员喊着。
一时间屋子里，警员们忙碌起来。
这架势倒是把边上那个旁观的中年警官看傻眼了，他没想到市里来的这堆人，竟然听凭那个盲人做主的。
郭宇站在浴室内，盯着那个浴缸。他越看越是不对劲，浴缸边沿有一圈干了的沐浴液泡沫，可泡沫分布的很怪异，有几道抹去的痕迹。
切口平整，似乎不是手摸，而是用毛巾摸的！
这是罗咏好自己干的嘛？
他正要把发现告诉霍根，一抬头，人不见了。
原来，霍根早已经退到浴室外面的卧房。
霍根靠在墙边，剥了一颗瑞士糖，让吴贝安详尽的给他描述屋里的场景。
女孩事无巨细地说着，倒像是这人生的第三只眼睛。
霍根听着听着，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行李箱，细细嗅了起来。
“郭队！”
他突然喊了一声，一旁的郭宇赶紧靠过来。
霍根指了指行李箱：“里面装过很多钱，你闻！”
郭宇凑上去闻了闻，箱子里面确实有一股人民币特有的味道。
他看了看，这个行李箱是市面上最大号的那种，仅仅只装几件衣服和胡子刀袜子之类的东西只占了三分之一的空间。
难道罗咏好借来的钱是装在这里的？可那八十多万现在去哪了？
“你们说，会不会这罗咏好是畏罪自杀的啊？”跟着郭宇来的警员孙新民，也凑过来问。
“怎么可能呐，他都不知道我们查到了他头上。再说了，既然要自杀，罗咏好之前，干嘛还要大费周章地分尸抛尸？一个外科医生，心理素质不会这么差吧。”
郭宇摇摇头，否决了手下的看法。
他并不是酒囊饭袋，在郭宇手上破的案子，同样数不胜数。
刑警队长背着手，在屋子四处转着，他与霍根一样，都是不轻易放弃的人，试图在房内找出蛛丝马迹。
郭宇来到床头柜边，他看着罗咏好留下的那副金丝眼镜，两个镜片厚得像把酒瓶底抠下，按进去的一样。
“这得多少度了。”他拿起眼镜，心里生出了疑虑。
这样高度近视的人，不戴眼镜基本上跟盲人一样什么也看不见。
正常来说，罗咏好应该戴着眼镜去浴室，然后泡澡时再取下来。
这太奇怪了！
郭宇赶紧把这发现和浴室那泡沫痕迹，一并告诉了霍根。
“你的意思是，他被人按在水里，然后奋力挣扎，把水渍弄得到处都是？”霍根一听，便明白了。
“这要等法医一会儿给我们答案了，最好尸检看看，酒是怎么进他胃里的。”郭宇喃喃着。
霍根点点头，这位继任者能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几分。
“可这是个反锁的密室啊，我瞧过窗户了，从外面打不开的。”吴贝安提出质疑。
目前来看，意外溺亡是最合理的可能，可太过巧合了。凶杀案还需要更多的线索，最少也要把这间密室破解了。
一时间几人都陷入了冥思苦想。
“这世界上不存在绝对的密室，我坚信这一点。凶手杀人离开后，用某种方法又把房门关上罢了。”
霍根又向空处喊：“老板，这位罗先生之前来过你们这里住吗？”
“没有来过啊，我也纳闷呢。我这旅馆虽然当年投了些钱，可地段不好，生意一直不景气。平时就靠几个老客跟过路的司机帮衬。但这个男的一来就说先开半个月的房。”
老板是个精瘦矮小的汉子，想到旅馆死了人，以后生意只会更差，他就愁得不想睁眼。
“那这些天有人来旅馆找过这位先生吗？”
“没有，他一直早出晚归，天刚亮就出门，天擦黑就会来。也不吃夜宵，也不出去逛逛，一回来就安安静静地待在房间里。”
紫金阁住的都是一天两天的客人，像罗咏好这样一开就是半个月的主顾，老板自然格外留意一些。
“小孙，你去县医院问问，这个罗咏好医生。日常是来负责什么工作的，要不要下乡镇。”
孙新民听到老上司的命令，没有犹豫。应了声好，便快步离开了。
霍根心里疑问还有很多。
罗咏好这种市里来的专家，县医院再怎么不懂事也该安排住宿吧。
再一个，铜县下面乡镇那么多，罗咏好来了半个月，就一次都没下乡过？既然到了下边的乡镇，他每天还赶回来，住在这紫金阁干嘛？
而且更奇怪的是这间浴室，一个杀人凶手既然已经在清理现场痕迹了，为什么索性不把所有水迹全抹掉，反而还留下一点呢？
这更像是故意留下的破绽，就跟那没带进浴室的眼镜一样，就好像生怕警方会把这误认为自杀一样。
他朝着那干瘦的老板，笑道：“老板，怎么称呼啊。听你口音，不像铜县人呐。”
“我叫齐小帅，家住宁康市里的，想赚钱才跑这边来开宾馆。唉。”
齐小帅说着叹了口气，满脸苦相。
“干多久了？怎么会想到来这开店？”霍根难得与人唠着家常。
“开了小十年了，脑子进水，纯属脑子进水。爸妈给了一笔，又借了一笔。小二百万投进来，转不出去又舍不得不开，只能凑合着弄，凑合着过日子。”
齐小帅点了根烟。
霍根皱着眉，他不喜欢烟味：“这有监控吗？带我们看看！”
“有的，有的，跟我来。”
旅馆老板说着往屋外走，几个人都跟在后面。一路从四楼走到一楼，一楼大厅有个木制半米多高的吧台。
吧台桌面上放了个，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清华同方的台式电脑。那电脑屏幕被香烟长期熏，右下角已经黄了一块。
齐小帅叼着烟，握住鼠标摆弄了起来。
可很快，他脸色变得很难看。
齐小帅尴尬地看着众人，说道：“不好意思，各位警官。昨天磁盘空间满了。监控没能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