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大人,上回这柳妈妈送来的那个菊沅——死了,院里有个丫鬟好似疯魔了一样,刺死了在场的一个姑娘。”男人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小心抬头看着八翠锦金屏风后的人,房间内香炉里的烟袅袅升起,屋内静的让人心里抓毛,汗顺着鼻尖流了下去,男人有些发痒,小心抬手挠了一下。
“哦?竟有此事?”那贵人抬手沾了沾墨,又在宣纸上绘了下去。
男人瞬间收回了手,整个人趴在地上,心里暗骂:但凡和官场打交道的,谁不知这姓季的是情报一把手,竟有不知之事?打死他都不信。心里扉腹但面上却不显,连忙陪笑:“正有此事,这柳红之前送来的姑娘都没回去,下官虽应付过去那女人,但是这菊沅,却是在那女人的后院死的,之前柳红就起过疑心,三日后的雅宴您看这……当是如何?”那贵人好似作完了画,拿起画作细细端详了起来朝着屏风外跪着的人笑道:“徐大人,进来吧,瞧瞧我这画是否可有修改的地方。”
徐林冷汗连连更是连忙做揖:“大人才情可谓上上佳,下官不好随意评说,望大人给…给下官明示。”那贵人听徐林此言,笑意愈浓:“大人何出此言,您好歹是这锦州城的父母官,但锦州也算是富饶之地,您这乌纱帽罩的,可是一方百姓,如此自贬,到显得我苛待了。”
“大人您这是?让下官……”徐林缓缓抬头,话未说完,不料屏风内扔出来一张画,画上是一张被墨涂的乱七八糟的纸。
“徐大人也知,锦州与京城相通相连更是贸易的纽带之处,也算天子脚下,明里繁荣,暗里却鱼龙混杂,牛鬼蛇神全藏在角落里,各处人脉都盯着这块肥肉,恨不得狠狠的撕下来,水清了鱼自然好抓,可若是反过来…”贵人缓慢的转着玉扳指
“若是反过来,这鱼……下官明白!”徐林立马接话,他松了一口气,但是也暗中纳闷,这季长枫为何要保住那凶手,不过应当是贵人们的事所以也并未多言。
“那妓子的事情,若是办不好,大人那刚满一岁的千金,可要成为宴上的圣女了,既然有人在这碗水里滴了墨,那不搅匀怎对得起对方这一面苦心!”言罢,那贵人将手中笔放下:“雅宴自是要办的,吩咐下去吧。”
徐林猛的睁大了眼睛,冷汗连连,连忙应答
“是!是!下官定将此事办妥帖!!”
江衿如今刚十二,这两年柳红不知为何,在培养江衿这件事上,下足了功夫,现在至少未施粉黛也看的出灵气非常,一双眼眸出落的越发漂亮,却略有稚嫩,但也是叫人一眼望去便是心生欢喜的素净美人胚子。
白日那事如今想起却还是有些后怕,那女人当时的模样,江衿根本没反应过来,更别说朝自己扑来,瞧着那人刺下去的劲道,怕是早已回天乏术,不过想来也奇怪,可是哪里奇怪江衿却也想不起来。
百合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粥:“今日发生了何事?”
江衿看她走进来,将白日所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我觉得此事有些怪异,可却是不知哪里怪,百合姐可有想法?”
百合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就像听今日吃了什么一样,她笑着:“快些喝粥吧,今日发生这些事不过是各人的命罢了,与其思扰这些,倒不如多想想自己。”
百合走的时候已到巳时,江衿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的自己
“命吗?”
江衿想着自己这十多年,说来幸却也不幸,幸的是当初被扔弃,却幸好遇到了祖母,不幸的是原本以为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却碰到了灾年,时隔多年的即将爆发的战争现如今僵持不下,被卖入烟花之地,却没想到被养成了娇娇女,江衿唯有一事不明白,柳妈妈为何要对自己悉心栽培,难道就为了当一个四艺精通的卖身妓子吗?没想到之前最为羡慕村长家的女儿,现如今却是在这取乐的地方,顶着柳红不为人知的目的,过得比小门户的嫡女还滋润,想来也确实可笑,命确实琢磨不透,之前初见红渡的时候那个小丫头也还寻死觅活的,没想到现如今……
等等!初见红渡?
江衿忽然想起自己将红渡救下,却听清楚外面那群女人的声音,那槐树之前也死过人,只不过好似自己来了后就没出什么人命,久而久之便遗忘了,想来却也有不对!
那槐树有问题!
江衿披上了衣服,挑着灯,向那树走去。
夜里看,那颗树郁郁葱葱,尽情的伸展着它的枝丫,案子上面已经定了,说那个白天发疯的女人嫉妒菊沅,将菊沅分尸后受不了折磨发疯了,所以这树也没有专人守看了。
江衿离树越走越近,她忍住害怕恶心开始环顾四周。
菊沅是今天一早发现的,昨天晚上天还没黑就被人叫走了,那作案时间只有昨晚,昨晚要杀人且分尸可是大工程,就算是现代起码一个晚上绝对不够,更何况还抛尸回来,之前也听说柳巷意外死的妓子都会死在这槐树上,这树有什么秘密……
她顺着树皮一路摸索,终于在靠近树根处的地方看见一个不起眼的石头,一看就是有些年头了,她照着电视剧中的操作一样摁下去,可惜并没有出现什么暗道之类。
“小江儿?是你吗?”红渡也披着外袍,看见江衿眼睛都亮了。
果然没猜错,女主就是有出事体质!今天白天这么大的事,她肯定得出来看,幸亏我知道剧情,菊沅肯定出事,昨天装病没跟去,剧情君诚不欺我?
红渡小跑到江衿面前:“小江儿你在干什么?你不怕被柳妈妈发现吗?”
江衿将红渡拉下来:“你怎么出来了,白天没吓到你吧。”
红渡听见这话,表情立马惨白:“吓是吓到了,不过菊沅姐对我很好,我想趁没人的时候给她磕个头,算是祭拜了。”
“你倒是个重情义的。”江衿低下头不知道再想什么。
“那你呢,小江儿?”
“我…我总觉得这树有古怪,没那么简单,想来看看。”
果然是女主,别人发现有古怪恨不得跑八百米开外,就你巴巴往上凑,还得是你。红渡心里一边吐槽一边拉住江衿的手:“我害怕……”
江衿拍了拍她的手:“也可能是我想多了,别怕,我们走吧。”
走?走了以后怎么能有患难与共,我还指望你光环罩我呢,红渡嘴上应着好,起身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摔到了那块石头上,手一转。
只见她俩脚下出现一个洞。俩人双双掉了进去。
“你没事吧。”江衿把红渡扶起来。
“没事,我没事,小江儿这是哪里?”
江衿摇了摇头,示意她噤声:“先不要说话了,这里直通我们柳巷,看起来像暗道,有可能之前死的人出现在槐树上和这暗道有关。”
红渡拉着她的手,点了点头。
她俩一直往里走,暗道里倒是有油灯道,可是江衿不敢点,生怕有人发觉,可是越往里走手里油灯越微弱。
“要不我们出去吧,明天再给柳妈妈说暗道的事。”
忽然听到人声,江衿赶紧捂住红渡嘴巴。
“哈哈哈大人还是这么喜欢说笑,你放心,我听上面说了,这次的宴极品至少有这个数,到时候可得请大人们慢慢品了。”
“哼哈哈……”
江衿动也不敢动,红渡缩在她怀里一直发抖。
她和红渡对视一眼,赶紧跑,这时手里的油灯忽然灭了,吓得红渡惊呼一声。
“谁!”里面的人听见了声音。
江衿拉上红渡往回跑,红渡到这时候自然不会拖后腿,俩人玩了命的往外跑,直直跑到了那个洞口处。
红渡看了一眼江衿:“我托着你,你先爬上去!”
江衿咬牙看着后面点点头:“我不会扔下你的!”
这时候不能拖时间,红渡让江衿骑到身上两个人靠着墙保持平衡,江衿很快够到了边缘,用力一蹬爬了上来,红渡脱力倒在了地上,江衿捡起地上两个外袍,系了死扣往下扔出一端:“抓紧!”
红渡起身看着后面快到的人,心里一万个卧槽,富贵险中求富贵险中求,她一把抓住了外袍,江衿将另一端缠绕在自己身上,用脚蹬着树,保持着平衡。红渡努力往上爬,靠着墙借力,一步步爬上去,后面的人很快也追了上来,只见红渡爬了上去之后,江衿迅速跑过去扭转石头,将洞口关了起来。两个人双双脱力瘫在地上。
“他们没看见你脸吧。”红渡望向江衿。
“应该看见了。”江衿闭眼回想起刚刚扭机关时,探身和底下人相望,那人带着鬼头面具,眼神不寒而栗。
“他们不会……”红渡一脸的担忧之色。
江衿笑着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别想太多,先回去睡一觉吧。”
夜深了,外面打更的声音愈来愈小……
“哎,今儿个看告示了吗?”
“看了看了,居然有人行刺言家那个废物!听说行刺的是个女人,眼下有颗痣,言二公子描述那女子的体征让画师做出了画,那言家的红骑都出动了,正拿着画各家各户比对呢,听说只要有相似的就抓,这不整座城都封了!”
“这是什么世道啊!”
婷香抱着手中的布料经过告示,经途一撇,却发现告示上这个女人和江衿长得六分像,心也是惊了一下,快速跑回了柳巷,恨不得赶紧飞回去分享一下,多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