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苦酒。
烧却的是心。
金玉吾绷紧了弦。
“别跟她废话,也别听她讲故事,她不能再活着了。”
她像一只灵巧的小兽一样,歪了歪头。
嗤笑着。
“我本就不是活物了。”
她懒散的躯体在一瞬间直起,仿佛拆碎的骨架在顷刻间重组。她的移动速度极快,肉眼只寻得见片片残影。
金玉吾向我使了个眼色。
“到你了兄台。”
……
我把豆咖交到他怀里。
瑞兽丹鸟,天启妖术。一曰神速,迅捷如风。二曰红拂,蚀骨之手。三曰暴行,毁天灭地。
我的右手在一瞬间穿透她的胸膛。
她的血滴落在池水上,嘀嗒,嘀嗒。
那张美丽扭曲的面庞,嘴角轻轻上扬。
“我已无心,你又如何能杀我呢?”
一颗泪珠从她血红的眼眸中缓缓流出。接着,那泪珠便源源不断了。
一道奇异的金光将我击退。
她呢喃道。
“你走吧。”
有一样东西从她身体里脱离了。
“金玉吾!”
那必是一只妖。
……
丹栀。
落日徐徐,它肯为留下一道光吗?
我认识他太久了。
一起逗过的蛐蛐儿,放过的花灯,摇头晃脑念过的诗经。
自小便相识了,自小便相知了。
所以只有我知道,不是他变了,而是王座上坐着的,本就不是他。
他死了,死在我眼前。
代替他的人将我们关进黑暗的牢笼中。
一把又一把的尖刀刺在皮肉里,生疼生疼。
有一些人进入这片黑暗中,撕掉我的衣裳,抓破我的皮肉,那是无休无止的侵犯,暴虐,践踏。
他听着,却连动,都无法动。
我听见他的哭声。
他说:
“丹栀。”
接着便无话了,死在我的眼前。
谁还愿意活着呢。
我也不想活着了。
我们的伤口无休无止地涌出大片大片的血,黏连在一起。
我残存的每一口呼吸都浑浊无比。
那一刻。
有一样东西进入了我的身体。她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却温暖无比,她轻轻地在我耳畔说:
“还愿意活着吗?”
不愿意了。
“不。”
她笑得很轻,她笑着说。
“好。”
醒来之后,我看见我的躯体在一片鲜红美丽的红莲之中,只不过,我不再是我了。
……
她像破碎的莲瓣一样坠落下来。
我那一掌,终归人的肉体无法承受。
红雾弥散充斥,我知道,她已碎成了齑粉。
我轻轻把豆咖抱回怀里。
抚摸它脖子后的软肉肉。
“老豆,跑了的妖,切勿忘了寻它。”
豆咖点点头。
“金玉吾,那东西不是狐鬼。必是一只妖。”
他将那扇子抵到额头间,冥思苦想。
回去的路上,夜色漆黑如墨,连月亮影儿也见不到。一阵一阵风携着沙子吹过来,冷的让人发抖。
他疑惑。
“若不是狐鬼,当时我们怎会一丝都感受不到它妖气的存在呢?”
我也不明白是为何。
只是我与老豆都可以肯定,裴丹栀化为齑粉前,那诡异的金光中逃脱的,必是一只妖。
即使这种肯定,全然是凭直觉。
夜已经深了,今日已逝,不再会有落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