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的人微微动了动,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自那日孟星晚救下陆余沉后,陆余沉便在孟家的小楼里养伤,孟星晚每天放学后就偷偷给他送饭,换药。
家里有佣人,时不时会进小楼里打扫,好几次佣人从外想打开那扇门,
所幸那间房门锁坏了,只能从里面打开,这才躲过一劫。
为了不被他们发现,孟星晚便在晚上悄悄地去。
每次都从窗户上进去,探头探脑地四处张望着,有些傻傻的,而开口永远都是那么一句:
“陆大哥,你饿了吗?”
和她的相处中,陆余沉一直都在控制自己的心,见到她,心都慌乱的跳个不停。
陆余沉每次都很不自然地沉默着,只是稍稍点点头,看似依旧清冷,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下的紧张。
孟星晚却以为他并不爱说话,也没逼着他说,就自己说。
陆余沉看着她红嫩的樱桃小嘴喋喋不休找话题,越发觉得她很可爱。
刚开始她只会问问他难不难受,饭菜和不合口,到后来,会和他说今天在学校里有个男生和她表白,考试没考好,明天又会说今天的作业好难。
从开始叫他陆大哥,到现在叫他余沉哥,她似乎在心里已经和他很熟了。
陆余沉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有些慌乱,有些想要逃避,却莫名觉得很满足,似是很喜欢她这样对他。
她偶尔观察到他不喜胡萝卜,第二天就全是胡萝卜的饭菜,语气是少有的正经:
“余沉哥,胡萝卜很有营养的,你不能挑食,知道吗?”
陆余沉看着她,眼底有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和柔和。
鬼使神差地答了一句“好。”
就这样,他在孟家修养了近一个月,伤势渐渐好转。
而他似乎渐渐习惯了孟星晚的陪伴,甚至期待每日她的到来。
他不是没有发觉他心态的变化,准确的说,在那次在公交车上,他便发觉他对她的不同了。
不然,他也不会忽然断了和她的交际。
他也知他不该如此,更不该奢求如今昙花一现般的温柔。
可对于一直生活在黑暗里的他来说,突然出现的这抹阳光对他而言太过珍贵。
他满身冰霜,拖着叮咣作响的镣铐在黑暗里踽踽独行,不求光明,不求温暖。
可突然,她出现了。
每每看到她为他换药时的认真与小心,像是生怕他疼一样,就像是呵护珍宝一般,他便顾不上其他,甚至有时他竟盼望时光就此停住。
他承认,他,贪恋她的温柔。
于是,情愫在他心里渐渐生根,萌芽,直到那天,终于破土而出。
周五晚上,孟星晚同陆余沉说,她爸妈和哥哥明天中午要动身去外地,正好又是周末,所以她明天打算带他去外面走走,毕竟快一个月没有出门。
她问他好不好,他轻轻笑了,对她说好。
那是他第一次笑,就像和煦的春风吹得人心痒痒的,孟星晚一时间竟看呆了,心不受控制地跳动。
陆余沉貌似又对她说了什么,可她一句都没听进去,最后有些不自然地红了脸,慌慌忙忙地走了。
陆余沉有些疑惑,却也没想到原因,他其实刚才对她说的是他伤好的差不多了,要走了,可她似乎没有听到,算了,明天再和她说吧。
陆余沉这么想着。
他已修养了一个月,那边的人一定着急地在找他,他必须尽快回去,如今他已经走到现在这步,事情不能再耽误了。
过了一会,他靠在床边,缓缓闭上眼睛,想到了孟星晚。
其实他决定离开还有一个原因,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事实是,他有些在乎孟星晚了。
他不知道他现在对孟星晚到底是什么感情,可他知道,必须停止了,在事态无法控制前离开她,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他的世界不适合她。
孟星晚急匆匆地跑回自己的房间,将脑袋埋在被子里,喘着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跳。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见他对自己笑得时候心跳竟然那么快,如今回想他温柔的笑意,竟觉得很甜蜜。
孟星晚忽地起身,端起桌子上的一杯水就咕噜咕噜地灌下去了,试图平复自己紧张的情绪……
缓了好一会,心里的那些悸动才渐渐不那么强烈。
孟星晚想着陆余沉的眉眼,回忆起这一个月的点点滴滴,嘴角在不经意间缓缓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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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陆余沉向往常一般在屋内等着孟星晚,可一直到晚上,她都没有来。
陆余沉有些不安,他知道她一向很守时,不会这么久还没出现,除非出了什么事。
墙上挂着的时钟一分一秒的过去,他心底的不安愈发强烈。
顾不上其他,他跑了出去,腿伤还没完全好,隐隐还有些疼痛,可他完全不在意,他现在心心念念的只有她。
他并不熟悉这里,绕了几圈才看到大门的位置,可他还没迈出脚步便愣在了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