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公门捕快,其实今天老朱老马是可以休息的,不过做了十几年的老捕快,他们都习惯了天天去衙门口遛遛,自然这上班的时间就无形地多了很多。早起不至于,老朱老马来的很晚,这时候大概巳时,都快中午了,来也不是出公差的,这叫做露脸,然后吃公饭,很正常的事情,老资历的都这样。这不是说衙门不发饭票,其实吃双份这种事原本就是老人的福利,不算什么!
老马原本准备去千家门前遛遛,这出了衙门口就要和老朱分开两边走,谁知道恰好碰上一个熟人!树皮屯的老孙这时候就坐在衙门口上,远远地可以看见他儿子躲在树荫下,更远的地方一辆马车在那边等着他俩。
“呵呵!”
老朱一声冷笑,因为老家伙空着手来的。
“刑师爷来了!”
老马回头看了看,正好发现刑师爷出来。
“嘿嘿!”
刑师爷意味难明地笑了笑,靠近两个老捕快悄声道。
“这老货,奶奶的!忒酸!”
老朱抱着胳膊,脸色十分阴沉。
“哼,倚老卖老!”
老马就比较随意了,他扶着刀鞘摇摇头,微微瞥了一眼老人家。
“早着呢,估计大老爷不会见他!”
刑师爷眉毛跳了跳,竖起拇指。
“呦,厉害!呵呵,中午有人请客,两位陪我去一趟吧!”
老朱高兴了。
“那感情好呀!我们兄弟俩这是沾了您的福气了!”
老马捏了捏下巴,刑师爷看着老马,本以为他会继续猜,谁知道他闭嘴了,甚感无趣的他挥挥手。
“嗨,是我沾了你俩的福气才对,这次是请你们的。赵捕头也会去,到时候咱们好好地喝一顿!”
说完这些,他仔细地看了看两位捕快,老朱很意外,老马则是有点皱眉,都没有明确地态度,刑师爷明白他们有点误会了。
“不是老赵,是新来的狱监,你们放心地吃!再说了,老赵其实是大老爷的大侄儿,他不会插手你们的油水,放心吧!嘿嘿,这个老侄儿还想飞黄腾达,你们懂的!嗯嗯~”
刑师爷使劲地耸了耸眉毛,这意思其实十分明显了。
“嘿嘿!”
老朱得意一笑,算是默认了这件事。
“哈哈,原来赵捕头还是这么个趣人,有空得请他喝一杯,刑师爷,这事恐怕要麻烦您美言几句啊!”
老马立刻就一脸的笑,这来了个专吃功劳的上司,看来以后的日子不太好过了。
“好说好说!”
刑师爷立刻就答应了,事情不复杂,无非就是钱的问题,咱赵捕头千里迢迢随着大老爷跑这儿来就不是为了钱!
云天风带着如丧考妣的花弄影来到衙门口,正好遇上刑师爷出来,俩捕快正和他说着树皮屯的情况,这一大早的,孙家老头子就坐着马车两手空空地来到青溪衙门,看样子他是不准备出血了!
“呦呵,云公子这是?”
老马认识他,先开口招呼,不过这眼睛第一个就瞧到了花弄影身上,不愧是当捕快的,一眼就看出这是个罪犯!
“这家伙,怎么有点眼熟呢?”
老朱和刑师爷也围过来。花弄影这会儿被绑着,显然是个待宰的羔羊。两个捕快互相看了看,心中甚是郁闷,这刚说完正事功劳就送到了手心,可惜,它很快就会跑了!
“这是铁树岭老三!”
云天风一开口就吓得老朱拔出了刀,老马赶紧按住他的手。刑师爷赶紧后退到两个捕快身后,这家伙万一暴起发难,被伤到就亏了。
“呵呵,放心吧,他跑不了!”
云天风轻飘飘一说,对他来讲只要没有羁绊,逮住这家伙是很简单的一件事。花弄影老实的像个孩子,一声不吭,乖乖巧巧。见到这情况,老马最先反应过来。
“云公子果然武艺非凡!”
老马一拱手,看来上次小看人家了。
“哪里哪里,马兄弟谬赞了,是千家二公子捉住了他,我不过就是跑个腿,送他来见官而已!呵呵,这位是刑师爷吧,久仰久仰,在下云天风,不知道大老爷有没有时间,我这儿有点小事想要请教一下,呵呵!”说着他瞥了一眼花弄影,刑师爷立刻就知道这里面有猫腻。老马老朱对视一眼,千家老二回来了?!
“好说好说,大老爷早就听说咱们青溪镇有位人杰,只可惜缘吝一面!今天既然见到了,就算再忙大老爷也会抽出时间的!云公子,请!”
刑师爷伸出手的时候孙家老头凑过来。
“大老爷有空了?”
“没空!”
刑师爷头也不回地怼了他一句,带着云天风就往衙门里面走。老马老朱看了看这位铁树岭老三,很奇怪他为什么这样老实。不过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送他去牢房!
“请吧!”
老朱把刀插回去半截,老马也扶着刀但没出声,一双眼就盯着他的脖子后腰等要害,只等万一事情不对就准备给他来一刀。
“…”
花弄影十分郁闷地往前走,心中嘀咕着,他奶奶的,我这第一次进衙门,不知道路呀!你俩走后面是啥意思?故意找茬弄老子一顿???
孙老头一脸的悲苦,可他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几人进了衙门。两个守门的提着长枪过来赶人,他知道自己该走远一点了。
…
金子是最好的说客!
云天风春风得意地走出衙门,刑师爷满脸笑地把他送出来,那一张老脸上的褶子全都不见了,看他的样子恨不得云公子天天来拜访大老爷,一双眼中的笑意就像钩子一样紧紧地勾着一个大傻蛋。老朱和老马这时候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见刑师爷如此高兴,于是凑过来。刑师爷看见二人,摇摇头,眼神示意一番,于是三人默契地来到后堂。
不办公的时候大老爷就在后堂陪着自己的妻儿,这穿着自然也就十分随意了。三人进来,一个妇人便领着两个孩子退出去,老马一眼就看到自己家的小兔崽子朝着自己眨眼睛,顿时眉毛一竖!
马六六一缩脖子,赶紧跟着妇人去后堂的书房,今天是第一次来,等了好久才逮着功夫见大老爷一面,接着还要去拜见柳先生,中午还能在这儿吃一顿好的,他自然高兴啦!
大老爷家的公子果然很内向,他整个人像个闺女一般,是个安安静静的孩子,很像他的母亲。
胡大老爷这时候坐在官帽椅上,鼓鼓的腹部正好撑起这一身衣服,让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塌陷,果然是个当官的样子。他一手无意识地摸着手边的茶碗,另一只手在膝盖上轻轻地点着,仿佛有什么事情困扰着他。三人进来的动静打断了他的思绪,大老爷于是目光瞧了过来,第一眼就看着老马。
“老马啊,你生了个好儿子呀!马六六这个名字很好,本官叫胡愚,愚蠢的愚!”
“大人,是愚公的愚!”
刑师爷立刻就插了一句嘴,大老爷一笑,摆摆手继续。
“是愚公的愚,本官叫胡愚,字顺之,你家六六和我一起,这就叫六六大顺,好兆头啊!哈哈!”
“大人厚待,马武感激不尽!”
“大人喜欢他那是他的福气呀!”
两个捕快赶紧拱手说套话,刑师爷也赞。
“大人,你是不知道,我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觉得很喜欢,这孩子,机灵!!”
“哈哈哈,确实如此啊!刚才我们聊了聊,他说六六这个名字不好,我就问为什么呀,他说大人您看,我将来若是像大人您一样做了官,人家一问,你叫什么名字呀,我说我叫马六六,然后人家说,哦,那你回家吧,这名字当不了官!”
“哈哈哈”
“噗嗤…”
“…”
四人一阵大笑,笑完了之后大老爷接着说。
“其实这小子说的也在理,名字很重要,将来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可不能让这种小问题拖了后腿。不过,老马放心,柳先生学富五车,我跟他说一声,请他给六六取个大号,这六六嘛,就当个小名吧!”
“多谢大人,大人若有差遣,马武绝无二话!”
马武跪下拱手弯腰,就差五体投地了!这个事可是真的很重要,这年月,有个好先生比什么都重要,没看见老朱家的朱大就是因为缺了先生管教,现在成了个老大难,教训呀!
“哈哈,老马这下子好了,去了一块心病啊!”
老朱随口一说,这事吧,大老爷感兴趣咱就继续说,不感兴趣就到此为止,和他们说话,得说三分留着七分。
大老爷瞧了过来,明显是感兴趣的,刑师爷立刻就接上。
“是啊,这六六的先生家出了事,撂挑子不干了,老马这儿着急上火的,赶巧了,大人您这帮了他的大忙了,哈哈!”
“是啊,是啊!”
马武点头不停,就像是停不下来的不倒翁一般。大老爷见火候差不多了,于是抛出自己的难题。
“唉,这个云天风给我出难题来了!你们给我说说,该怎么办才好呀!”
刑师爷立刻就变成了哑巴,一点声音也没有了。这大老爷的事情必然是绕不过这些地头蛇的,不然何必在这儿耽误时间?
“大人有什么难处尽管说!”
老马还没表态,老朱就已经抢着说话了,胡大老爷眼中闪过一道光。
“他要活的!”
老朱听见这话,眼睛就朝着老马看过来,他知道这事需要老马出手!!!
老马只是拱拱手,很有点不甘心地道。
“便宜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