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雷响,躺在塌上小憩的人睁开了眸子,看着桌上忽明忽灭的烛光微微发怔。前一刻还在鲜血和黄沙环绕的战场上,被人暗中一箭穿了心,这一刻却在还是当将军前的闺阁清水苑里。她正皱着眉思索着,房门便被敲响了。
“小姐?”宁语棠听到声音有一丝恍惚。
“进来。”看到推门而入的人,宁语棠起身走了过去。“云意?”
宁语棠看着这个前世忠她、护她的副将出现在眼前,眸子一亮。
“小姐,下着雨呢,今晚和江公子、苏小姐的赴约去听音楼的事……”云意提醒道。
宁语棠听到这嘴角弯了弯:“不去了,他们俩去就好,去传个话吧,现在什么时候了?”
“戌时了。”
“嗯,现在嘉安几年?”宁语棠语气平稳,心中慌乱,云意怕不是觉得她一觉睡傻了吧。
果然云意疑惑的看着她道:“嘉安三十年。”
“三十年?嘉安三十年?”宁语棠没想到居然回到了她一战成名前赶赴战场的那一年。
“小姐?”云意皱着眉头,看着陷入沉思的宁语棠。
“嗯,睡的有些糊涂了,传话给他们俩明个去宝凤楼一聚。爹和娘最近身体如何?”
“老爷和夫人康健。”云意如实答道。
“大哥呢?大嫂呢?”宁语棠记得这一年嫂嫂应是有了身孕了。
“大少爷去平匪乱还未还朝,少夫人在府里养胎。”云意越说越疑惑,百思不得其解自家小姐是怎么了。
宁语棠听后拍了拍她的肩,便让她出去了。
看着闺房中精致的摆件,书桌上价值连城的墨宝,上好的黄花梨制成的梳妆台,木床上挂着的青色帐幔,屋中还飘着淡淡的檀木香。让她想起了对她来说也只是刚刚那穷困潦倒的自己。
躺在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心情复杂,张开五指看了看,想着莫不是梦了一场?笑了笑,想她一个大将军又变回了皇都里那个谈之色变的刁蛮小纨绔了。
次日一早,宁语棠便急急去清风轩请安去了。看见宁将军和宁夫人便道:“爹、娘。”
宁夫人看着她:“语棠今个是怎么了,早膳时间还没到怎么来的这么早?”
“我来给爹娘请安啊。”
宁将军大笑了几声:“你来请安?阿棠,你莫不是又闯祸了吧?”
“哪里的话,我这不是想着爹娘,便早早就来请安了。”宁语棠眼睛弯成了月牙看着身体无恙的爹娘。
宁将军忍俊不禁:“阿棠性子如此,闯些小祸也没什么,说吧。”
“没有的。”宁语棠走到宁夫人身边拉着她说小话去了。
早膳的时候,宁语棠见到了大嫂苏若:“嫂嫂,身体可还好,小侄子有没有闹你?”
“好着呢,大姑娘也不害臊。”苏若看着面前少女明眸皓齿的面容,想起她那坊间传的性格,不由莞尔一笑。
“她哪里知道害臊如何写?”进来的男子温润如玉,女子聘聘婷婷。
“二哥、二姐,怎么来的这么晚?”宁语棠嘴角一勾。
宁语茹笑道:“好啊,你早来了一次便来取笑我们。”
“昨个晚上碰到了去传话的小厮,一问才知,本来小妹打算去听音楼的?”宁元淮笑着问她。
话音一落,桌上人便齐齐看向她。宁将军更是直直地看着她。
听音楼是什么地方,说的好听是风雅之地,难听些就是乐伶卖艺的地方。
宁语棠看了他一眼,笑着解释道:“没去,没去。”
早膳过后,宁语棠直奔清水苑,云意已经把东西都准备好了。再出门时,便是两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宁语棠手拿一把折扇,端的是风度翩翩。
到了宝凤楼后,江笙和苏锦笛已经到了。
江笙招呼了小二上菜,精致的菜肴一道道被摆了上来。
江笙打量了一下宁语棠道:“昨个怎么没来,听音楼新来了个乐伶,好多公子哥都去了,真是个美人儿啊,长的那叫一个闭月羞花,你没看到真是可惜了。”说完还摇了摇头。
“有什么可看的,难不成美的让你去争抢了?”宁语棠一挑眉,看着这两个故人。
她其实对看美人毫无兴趣。何况她周围都是美人儿。平常去听音楼也只是听听曲儿而已。
“可不是,我是没有可昨个真有人差点打起来呢,还好我身边有苏大小姐坐镇,她这鞭子一横,谁敢近身?”江笙揶揄一笑。碰上苏锦笛的目光,连忙压下嘴角的笑意。
“昨日可是有事?”苏锦笛看向宁语棠。
这也是个刁蛮的主,一条鞭子从不离身,吏部尚书苏家的嫡女,苏家姨娘多,苏锦笛的娘又去的早,现在的继室生了个儿子后,苏锦笛在家中虽有嫡女之称,却形同虚设。之前两人有过矛盾,苏锦笛和宁语棠打了一架后,便打成了至交。
“小事,快吃吧,我用过早膳了。”宁语棠拿着折扇把玩着。
“哎,昨个去听音楼回来被我爹发现了,今个禁我足了,我偷跑出来的,不知道回去怎么样呢。”江笙苦着一张脸道。
江笙是江国公的嫡子,江家女儿众多,儿子却只有江笙一个,江笙从小被国公和国公夫人眼珠子似的宠着。但儿时因为她说苏锦笛一个女子拿着鞭子粗鄙不堪,被宁语棠狠狠揍了一顿后,从此便像尾巴一样跟在两人身后。
三人算是臭味相投,名声一个比一个差,却都不在意坊间的言论,由着他们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