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逃跑,在一间诡异等被封死了所有窗户的建筑中逃跑。啥小便的楼道上摇曳着一盏盏江西不惜的电灯,发着昏黄的光。楼道中落着一层厚重的灰尘,灰尘覆在两边的门上,掩住了门牌号和门板原来的颜色。
楼道中充斥着一片死寂,每落下一步都会泛起回响,“哒哒哒……”鞋底踏在地面上的声音,轻松而愉悦,像是一首缓缓的钢琴曲飘在背后,我尽力在逃跑时先让脚尖着地,再接着是脚掌,尽可能的将动作放轻,可他却像个经验老道的猎人,不紧不慢的追赶着猎物,时不时将尖刀划过楼道中突出的水管,响起刺耳的噪音,那声音永远浮在我身后,仿佛永远也无法摆脱。
那位在追逐猎物的猎手是一名黑发青年,他有着苍白的肤色和子夜的双眸,宛如西方童话中带来死亡与无边恐惧的死灵。他从地狱中浮现,从墓地中爬出,嗅着恐惧的气息,匿身在无边的黑暗中物色着自己的猎物。
我未曾从没有幻想,这恐怖的形容仅是想象,但当他举起了右手中的尖刀,破风声迎面而来,我本能的躲开,刀身深深的嵌在木质的门板上,我看清了他将刀刃刺向我时,嘴角扬起的笑容。他漆黑的眸子中泛起了光,像是深夜中,风拂开了流云,显出了漫天的繁星,它是那样的愉悦,仿佛精致的玩偶突然活了过来,他缓缓看向了我,我惊惧的神情倒映在他眼中,他歪歪头,将刀尖竖在唇前,刀背抵上鼻尖,嘴角的弧度括大,双颊飞上一抹病态的嫣红。
他真的想杀了我,他想杀了我,他想杀了我,他想杀了我,他要杀了我!
终于反应过来这个事实的我终于开始逃离,逃离他,也逃离这个地方。这是一栋好似被遗弃的老旧公寓楼,两侧都有步行楼梯,黑漆漆的楼道两侧残旧的墙壁上有着斑驳的色彩,大多是红色,漆黑的红,泛黑的红,深色的红,鲜艳的红,鲜艳的流淌在墙上,落到地面,散发出一股腥臭味儿。
在这里,我找不到门,找不到,这里像是一个环,没有尽头,也没有出口。
怕正是如此,他才能如此悠闲的跟着我,从容不迫,一点点的消磨我的希望,将我逼入绝境,毕竟对猎人来说,有什么能比狩猎过程更有意思呢?
我尝试着躲进楼道两侧的房间,房间中的窗户被木板封死,透不过一丝光亮,钉子钉得太紧了,我根本掰不开,外面的他已经开始敲起了门,他似乎很是享受这种追逐的乐趣,比一般人更加享受。
我尝试用身体去撞,可除了将左半边身体碰的发麻,那些木板纹丝不动,门外的敲门声开始越来越不耐烦,屋内空气中漂浮的灰尘,甚至让我不能大口喘息,因刚才的行动而急促的呼吸和愈加响亮的敲门声交织,让心脏更加快速的跃动,无法得到充足的供氧使大脑开始混乱。
会死的,一定会的。
我向角落里缩,脚好像踢到了什么,是一根木棍,我将它拾起,虽然不知道能用它做什么,但握着,也算有了防身之物,多少能给予我些许安慰。
敲门声停止了,他好像在踢门,有些老旧的木门顿时开始摇摇欲坠,我快步走向离门更远的角落,我可不想被刀捅死,那多疼。我知道我打不过他,只希望我这个猎物还没有让他玩儿的尽兴,让我可以从这间屋子里逃出去。
总不可能每间屋子的窗子都被封死了,一定会有一间,哪怕只有一个空缺就还有希望。
这个想法支撑着我,让我从这个房间离开后,还能从他手中一次又一次逃离,但每次逃离的难度也开始增加,他已经不想玩了,他开始认真了,下一次,就是我的死期。
这里大概是四楼?在这间诡异的建筑中,我的方向感和空间感已经完全消失。
我将最后的赌注压在了这间404号房,只有这间房间能勉强看清门牌号,他隐藏在昏暗的灯光下和厚重的灰渍后,让我错过了一次又一次,直到这次。
我进入房间,将门关紧,开始查看那些木板,果然,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那里有空隙,可以窥到外面灰暗的天空。你看见了吗?看见了吗?正在看着我的你,看见了吗?
我伸手抓住木板,左脚踏上墙壁,用力往里掰,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吱”声,但可能是我的力气太小,想要将木板弄断,还需要一些时间,来不急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我听见了,我能听见的,他在向这里走来,来不及的!来不及的!
我弯腰捡起因喜悦而扔在地上的木棍,将它插进空隙中,用力往下掰,木板断裂开,留下一个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人勉强通过的空洞。
门外郑重的响了三声敲门声,然后就是剧烈的冲撞。
我甚至来不及思考楼层,连了窗外地形怎样都没有去看,就纵身一跃。
在我跃出那一刻,我听见了门扉倒在地面的声响,猎物逃走了,我赢了。
摔在地面上的感觉非常不好,浑身疼的像是要散架,我咬牙起身,幸运眷顾了我,虽然很疼,但身上并没有大碍。
我抬头,青年正站在窗口与我视线交汇,只不过,他是在二楼。
他的神情满是遗憾与落寞,真可惜,跑掉了啊。
我仿佛听到了他那满是恶意的话语,渣滓,我厌恶的准备转头离开的那一刻,他的神情突然转到了一种奇怪的模样。
像是冬日看到正在逃跑的兔子,原本以为快要逃脱狐狸的追捕,转头却被狼叼走了,那冷漠中带着一丝怜悯的眼神。
怜悯?
我狠狠打了个冷战,僵硬的转身,这是一条街道,两边是灰白破旧的怪异建筑,无比死寂。在我对面的一个小巷中缓行出一个身影,他站在光影交界处,露出了手中闪着寒光的刀刃,眼睛发亮的对着我露出了一个兴奋的笑容,将刀尖竖在唇前,刀背抵上鼻尖,游戏开始了,他无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