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饱腹
铃声急促，像催命的安魂曲，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更是印证了这一点。
妈妈！
她果然打电话来了。
刘莉不是没想过张志强会向自己的爸妈告状，只是没想到他真的会做出这种招人厌恶的举动。
“什么事？”刘莉忐忑不安地接通了电话。
……
赵澄正在回家的路上，这时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来。
那是刘莉的座驾。
窗户慢慢打开，刘莉抬头盯着他，神情严肃，说道：“大事不好了，快跟我走一趟。”
赵澄微微一笑，自觉地坐进车里。
不一会，他们行驶至一家高档餐厅前，按照母亲给的信息，走进大厅里，找到了位置。
在近乎所有人以正装，或者潮流装出席的场合，只有一人的穿着特别碍眼。
花衣服，棉裤子，明明才是秋天，却像是准备过冬。
不过，的确是土掉渣了。
那位眼镜男，即张志强正坐在妇女的身边，一脸坏笑。
刘莉刚坐倒，她便沉声道：“我不是只让你一个人来的吗？”
“妈，我……”刘莉揪住赵澄的衣料，偷偷地寻求帮助。
“是我自己跟来的。”
反正来都来了，不如帮忙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哪怕没有任何好处，赵澄也决心坚持信念，帮老师避开这不幸的婚姻。
“我想见识见识，您是如何舔有钱人的。”
既然甩开了膀子，那他也就不挑好话讲了。
“你一个外人，还是小孩，懂什么？”这位阿姨相当不屑，甚至不正眼看他，只是用余光偶尔瞄一眼。
接着，她瞪着自己的女儿，厉声呵斥道：“小莉，向张先生道歉！”
声音之大，连附近一些就餐的顾客也往这投来厌恶的目光。
刘莉不禁缩了缩发烫的脖子。
“你的女儿是博士，又年纪轻轻取得如此成就，你有资格替她决定婚姻大事吗？”赵澄冷笑一声，问道。
“我们家的事，与你何相干？”
可李定霞不会就此罢休，怒怼道：“再说了，读书人了不起，她不还是买不起房，付不起她爸的医疗费，现在有一位富商的公子，愿意娶她，是她的福气。”
听到这里，张志强悄悄露出笑容，但他不敢说话，因为一张嘴，他的脸就痛得不行。
赵澄轻轻笑了笑，连连摇头，说道：“不不不，你这是答非所问。我只想说，你没资格管她，撇开父母的身份，她可是远远比你优秀的多。”
“说句更难听的，没了你们二老，她难道算是穷人？不读书当博士，她能支持这个家走到现在？”
“你！你！”
李定霞气的咬牙切齿，却无法反驳。
“这位顾客，请您声音小点。”一名侍者走来，好心提醒道。
“我教育我女儿，轮得到你管吗！”
她猛一拍桌子，怒斥赵澄，顺带赶走侍者。
赵澄瞥了眼墙上的摆钟，边起身，边说道：“行吧，那你教育就是了。”
刘莉紧紧抓住他的衣袖，眼里闪烁着泪花，不舍得他离去。
“我在门口等你。”赵澄柔声说道，拍了拍她的手，然后走出饭店。
眼见赵澄不在场，李定霞少了枷锁，嘴巴更是拦不住。
“你看看你！还在外面找野男人，合伙坑骗我，坑骗你的丈夫！你都不知道羞耻！”
“人家张先生，待你不薄，甚至承诺背负你爸爸的医药费。你居然干出这种事，你想你爸爸死吗！”
“……”
一些顾客受不了了，提前结账，早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张志强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欣赏刘莉那委屈可怜，却又无助的模样。
谁让她胆敢忤逆自己的，这就是惩罚！
不光她妈丢人丢脸，她本人也必须尝尝耻辱的滋味。
说什么弄垮他们家族的公司，垫付治病的费用。
如今那个“弟弟”，真成一个臭弟弟了。
还指望吹牛吓唬人，不要太搞笑。
张志强勾起嘴角，暗自窃喜，将争吵声当作悦耳的配乐，尽情享受盘里的餐点。
不一会，他的手机响了。
他不假思索地接通电话，慢悠悠地说道：“我是张志强。”
“儿子！不好了！”
然而，电话另一边传来的是父亲的怒吼，而且隐隐约约能听见母亲在痛哭。
“怎么了，老爸？”
“还说怎么了。我们家的公司跨了！”
“您，您开玩笑的吧……”张志强放下筷子，似笑非笑道。
“我们一直精心经营着。绝对不曾有过疏漏，是不是你在外面招惹到什么大人物了？”
“大，大人物……”'
他的脑海里闪过一道身影，正是那名装作刘莉弟弟的家伙。
“不可能啊，他看起来很普通……”张志强木讷地呢喃道，无法接受真相。
“总之，我不管你正在做什么，立刻赶紧给我回家！”
话音未落，电话便被挂断了。
张志强下意识地站起身，抱着外衣，逃命似的冲出餐厅。
“张先生，这是怎么了？”李定霞深感意外，不自觉地停止训斥。
刘莉也呆滞地回身望着门口。
莫非那学生不是在吹牛？
紧接着，轮到李定霞的手机振动了，显示的来电是医院。
她以为是催钱的，刚接通，就哀求道：“不好意思，再宽限几天吧，我们也是普通家庭，哪里有本事每个月交两万块。”
难以想象，之前还气势凶猛的女人，这一刻，竟会低声下气。
“哎？您误会了，我们是来通知您，接下来一年的医药费，全部结清了。”
“谁，谁干的？”
李定霞期望那个名字的开头会是张。
“赵澄，赵先生。”
“真的吗？”
“嗯，确凿无疑，收据明天寄到您家，再见。”
即使电话另一边已经挂断，李定霞也依然将听筒紧贴在耳边，久久未回过神。
“妈，怎么了？”刘莉皱着黛眉，不安地问道。
“你爸爸他，他的费用结清了，是你找来的那个野男人付的钱。”
李定霞顿时心情复杂，坐在桌上，只觉得空气炎热难耐。
“哦对了，他还在门口等我，妈，我先走了。”
刘莉留下两张百元钞票，背上单肩包，迈着轻快的步伐，向少年靠近。
今晚赵澄请她“吃”了一顿大餐，哪怕仅此一回，也是毕生难忘。
“赵澄！”她前脚刚踏出门，便激动地喊道。
不过，目光所及之处，却不见其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