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捧着碗,围坐在热气腾腾的锅前悠闲地喝着。可能林沨喝得并不算“悠闲”,睡了三天时间,他刚起来的时候只觉得胃已经饿的绞着疼。此刻端着他最爱的鱼片粥,只管一股脑得往肚里灌,嚼都不嚼上几口,暴风般吸入的声音连绵不绝。红衣女子哪见过林沨这般吃饭的,只觉得诧异又好笑,一边舀起一小勺粥在嘴边吹着,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林沨。
“慢点吃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老爷子脸上满带鄙夷神情看着林沨,只感觉在外人面前丢了老脸,转头向着红衣女子赔笑道,“欧阳姑娘,你见笑了,这小子啊就这德行,饿的时候吃起东西来没个样子,你别管他。”说完又吼了林沨两句。
似乎是也察觉到了先前的失态,林沨放下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憨憨地笑了笑,眼神游离着飘向红衣女子,目光相碰,林沨心头一紧,立马低下头,拿起勺子又从锅里盛起了粥来。心慌之余,似乎是忘记了自己碗里是滚烫的粥,想也没想就往嘴边送,登时被烫地叫出了声来。红衣女子不禁扑哧地轻笑出声来,也埋头继续喝起了粥来,心里觉得眼前的这个羞涩的男孩有些傻傻的,却也傻得有些可爱。
林沨大口地朝碗里吹着气,老爷子见状,无语地摇了摇头,不再管他,端起一个木制的小茶杯抿了一口,开始和红衣女子攀谈了起来。
“欧阳姑娘,之前也没有问你,你究竟为何会一个人出现在那艘船上呢?”
红衣女子脸上的表情微微凝固,旋即又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她放下碗,轻轻摇了摇头。沉默了一小会儿,她才开口说道:“对不起爷爷,因为这件事情说起来很复杂,而且也关系到我的家人,所以恕我不能把个中原委讲一五一十地讲给你们听,还希望你们不要介意。”说到此处,她显得有些焦虑,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不过真的很谢谢爷爷能救起我,这个恩情,来日我一定会报答的。”
老爷子似乎是察觉到了红衣女子话中的意思,微微笑了笑,“欧阳姑娘,老林头我啊虽然除了打渔没什么别的本事,但是有人落难,我却是万万不会见死不救的。”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老爷子继续说道,“你也看到了,我们爷俩啊,天气好的时候就出海去打渔,天气不好的时候就在家坐着喝茶,好不快活!等这小子长大了,给他讨个老婆,我这一辈子啊也就差不多了。”说起要给林沨讨老婆,他的脸涨得通红,一言不发地继续喝着碗里的粥,只是头埋得更深了。
“所以欧阳姑娘大可不必太在意这件事情,也不用想什么报恩不报恩的了,你现在就是安心养伤,等伤养好了,再做下一步打算。至于你的身世,和海里的事情,既然欧阳姑娘有难处,不提就是了。”红衣女子表情略带感激,却不置可否,没有再说话了。
三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见气氛略微有些沉闷,老爷子继续说道:“这样欧阳姑娘,晚点天气凉快些了,让这小子带你去村子里转转,散散心,省得闷坏了。别看我们这村子不富裕,景致倒还是美的很的!”“嗯”,红衣女子点了点头,表示应允,随即站起身来,“那我先回李大娘那里了,她这几天照顾我忙里忙外的,我都没有好好感谢感谢她,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我现在能帮到她的地方。”她再次对着二人微笑示意,转身离去了。
林沨端着碗,直望着门口愣神。“怎么小子,对人家有意思?”老爷子注意到林沨今天的异常举动,笑着打趣道。“没......没有,老爷子你别瞎说。”林沨的脸唰地一下又变得通红,赶忙喝完了最后一口粥,把碗筷全部收捡起来。“我去刷碗了!”,匆匆喊了一句,林沨便慌忙地端着锅碗冲出了门去。
看着林沨跑开了,老爷子却没再笑得出来,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严肃。他重新坐了下来,又端起了茶杯,闭眼仿佛在思考着些什么。静坐了良久,他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哎,小子,这江口村,终究是有圈不住你的一天的啊。”
太阳约摸快落到山头了,暑气才有些微微散去之意,漫山的蝉鸣也是这个时候才有些许式微。林沨带着欧阳姑娘开始在不大的江口村里转悠。一开始林沨还有些羞涩不敢说话,但林沨其实并算不得内向,只是很少和姑娘接触。这不和欧阳姑娘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许久,给她介绍村子里摆放着的渔具的用处、晾晒着的各式海产的名字、自己小时候在村子里的一些趣事之后,林沨竟不知不觉地讲得眉飞色舞了起来,说到有趣之处,也是逗得欧阳姑娘掩口直笑。
“对了,欧阳姑娘,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忽然间想起了什么,林沨有些神秘地说道。一边说,一边在前面带头,朝着海边的方向走去了。欧阳姑娘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林沨带着欧阳姑娘进入了一片礁石组成的迷宫一样的地方,虽然看着像是迷宫,林沨却在岔路间穿梭自如,好像这些看上去都差不多的礁石对他来说都写明了方向似的。左穿右拐了好一阵子,他们终于爬上了一块像是斜插在地上的异常巨大的礁石,而眼前的景致,也变得豁然开朗了起来。
蔚蓝而浩瀚的大海没有一丝遮拦的展现在眼前,落日的余晖在海面投射着粼粼波光。海浪有节奏的拍打在岸边的岩石上,掀起雪白的泡沫,而后又逐渐褪去。近处有三两海鸥追逐嬉戏着,朝远处看,还有一艘刚刚捕鱼归来的渔船。两人就坐在礁石顶上,也不言语,静静地欣赏着眼前的景色。一阵阵海风拂过,吹动着他们的头发。林沨转过头去,欧阳姑娘的侧脸镶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光芒,他盯着她,看得出了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