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高考还有七十天,黑板上板书和作业交杂,密密麻麻。暮春时节的晚风已带几分炎热,但仍旧温柔地拂过。七点钟,天色一如往日明亮,一恍神便又是一年。高三只剩最后不到三月时节,而她却仿佛刚醒似的,一切照常,恰似昔日黄昏的旧梦。
向晚,她喜欢自己这个名字。天色向晚,是春日最末的一点梦幻,是盛夏凉爽又喧哗的开始,是深秋清醒的风,是寒冬红泥小火炉散发暖洋洋气息的时节。
不知怎么,连日来她总回想初中时候的事,许是因为气氛似初三,但终究是更紧张的。那些旧事如同刚刚发生,又如同从未发生。她不相信自己的记忆,因为她不敢确定那是否只是她的幻想。
过去十七年,她一直活的太过真实,她的迷茫向来与现实无关,可如今她只是深切地感到一种无力。自从一年前,四月末傍晚和风拂过,带来直击心弦的悸动,她再也没清醒过来。并非她的学习,这是她对周围人和事物不知所措的开始。那一抹温柔的晚风一直在她心底徘徊,直接或间接地导致着她对周围人事物的迟钝,对一切强烈感情的麻木。
她的虚无从那一刻开始,她的心也从那一刻开始下沉再下沉,仿佛坠入无底的深井。她照旧表现与平常无异,但不知为何她的心再也没能平静下来。
她终于明白今日毫无缘由的惊慌来自于何处。
今天是风吹过一整年的日子。
她还记得有一次写送别,题材多样,而她竟鬼使神差写下那么一句:
“自君来时,天地安然。
愿君别后,一世长安。”
送别,如同诀别。在她的笔下,仿佛至此一别定为永诀,可还念着远行离人的余生,希望他记得又希望他忘却,希望他回来又害怕他永不再归来。
她如此矛盾,如此纠结,却又如此毅然决然地送他走。就像她永远不敢在众人面前光明正大地说他的名字,但又在心底一遍遍念过他的名姓。
陶泽,陶泽。
写过这句,仿佛她的心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