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玄晨回来时我正在睡梦中,然而他的脚步声还是将我惊醒,我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立刻拿了件衣服给我披上,“去哪里了?”我问。
“有些事情要处理”玄晨眉头紧锁着,我感觉出这次的事情不寻常,于是问道:“宫中又发生什么大事了么?”。
玄晨于心不忍的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我的一颗心七上八下,更加觉得事态严重,“你若是不想说,就不会在我面前表现出来,什么事这么严重?告诉我,反正迟早要知道的,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玄晨靠着床沿,伸手将我搂在胸前,“王德一案之后,朝廷大力追查被贪污的贡品,莲姬和那个戏子私奔时也偷偷带走了一些,所以也在追查之列”。
“她们今天被抓住了?”
“是的,一同被抓住的还有一个人,她是那个戏子的娘”说道这里玄晨停了下来,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然后呢?”。
“你知道她是谁吗?”玄晨幽幽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飘渺。
“是谁?”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一个稳婆,给太子妃接生的稳婆”玄晨一字一句道。
我的心猛然一惊,“难道莲姬和太子有什么关系吗?”
玄晨温和的给我拢拢被子,继续道:“莲姬和太子没有关系,但是那个稳婆跟你的妹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官兵从他们随行的包裹里发现了大量的银票,那个稳婆并不知道官兵追查的是贡品,以为事情已经败露,还没上公堂,就一五一十的招了”。
我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她们合谋害死了含若姐姐?”
玄晨没有答话,但我从他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心中剧烈的疼痛,为什么会这样?我强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明天我要去见熙珍”,玄晨拍了拍我的肩,将我抱得更紧。
整个晚上,只要一想起含若姐姐我就心如刀割,她那么美好的女子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熙珍,你为什么这么狠毒?
第二天一早,玄晨就陪着我驾车前往二皇子被监禁的地方,行宫外面有重兵把守,进了行宫后,我发现这里富丽堂皇很是幽静,只是没有自由,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沿着走廊,在第一个房间里我看见了熙珍,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看见不施粉黛的她,穿着一身素衣,不带任何首饰,楚楚动人的姿态,见我来了,她狠狠的盯着我,我一看见她就怒不可言,冲上前去一巴掌重重的打在她的脸上,她的脸顿时红肿的一片,见我怒气冲冲她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玄晨然后看向我道:“我早知道你会来羞辱我,如今我落到了这个田地,你怎么能不得意?”。
“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害死含若姐姐?”我抓住她的肩剧烈的摇晃着,她脸色苍白,“你怎么会知道?”
“那个稳婆全招了”玄晨开口道。
熙珍冷冷一笑:“我就知道这人靠不住”
看着她无所谓的样子,我几乎想上前踹上几脚,“很想给你的含若姐姐报仇吧?可惜你不能”熙珍得意的语气。
“不能?”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是的,你不能,不然你问下雍王殿下,他最清楚,这也是他陪你来的原因”熙珍平静的说道。
我茫然的看向玄晨,玄晨终于开口:“谋杀太子妃,满门抄斩”,这话如同晴天霹雳,我呆呆的看着玄晨。
“现在你知道了吧?如果我承认是自己杀了太子妃,那么不仅是你,包括熙遥哥哥,父亲还有你的母亲都要死,也许雍王殿下能护着你,可是其他人呢?”
我踉踉跄跄的往后退去,几乎瘫倒在地上,玄晨在身后一把扶住我,熙珍看着我和玄晨,幽怨的语气:“到底还是你赢了”。“含若姐姐是无辜的,你真的该死”我咬牙切齿道。
熙珍不屑的看了我一眼,“她不死如今不过也跟我们一样关在这里,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你想打想骂,悉听尊便,我绝不还手,只是请你打完了留些时间给我跟雍王殿下谈谈,说到底他是我姐夫”。
我犹豫了片刻,始终下不了手,茫然的看向玄晨,玄晨点了点头,我从房间里退了出去,关门的瞬间我看见熙珍眼里决绝的目光。
站在走廊里,我猛然想起还有绿吹关在这里,于是沿着走廊往前走去,绿吹关在第四间房中,看守的侍卫见了我没有阻拦,推开门的刹那我看见绿吹本能的往后躲去,直到确定是我她才扑了上来,抱着我痛苦不已。我扶她在床沿上坐下,她哭了好一阵子才渐渐平息下来。
“我好害怕,不知道是不是要在这里过一辈子”绿吹满脸悲伤的看着我。
我难过不已,说到底我明明知道太子会被废还是让她嫁给了太子,这场悲剧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你先别着急,他怎么说都是皇上的儿子,不会太难为他的”我说。
“我求你救我出去”她恳切的看着我,我有些为难:“我恐怕帮不了你”,绿吹急忙抓住我的手,看了看外面,小声在我耳边说道:“我知道你现在没有办法,但是如果日后雍王登基,你一定要帮我”我万万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但还是点了点头,她略微放下心来“还有一事”。
“你说吧,能够做到的我会尽量帮你”我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揭发王德吗?”她看向远处,似乎有很长的故事。
“因为他害得你家破人亡?”我问。
“原本我也不知道这事跟他有关,直到宸王殿下告诉我一切,那个人是他的心腹,父亲的事是他一手造成的”说道这里绿吹的眼中充满了恨意。
“宸王怎么会知道这些?”我有些奇怪。
“我也不知道,不过他确实找到了当年审理此案的卷宗”绿吹说。
我更加疑惑,“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去看看紫烟”绿吹充满希望的看着我。
慕容嫣嫣问宋清秋要走了紫烟,而玄凌又告诉了绿吹王德的事情,眼下绿吹让我去看她,难道?“你怕她不安全?”我问。
绿吹点了点头,我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始末,玄凌急于想扳倒太子,他得知王德跟绿吹的事情后,一边告诉她希望借她的手搜出王德,一边担心绿吹不从,所以留了一手,叫慕容嫣嫣把紫烟要了过去,有了紫烟在手上不怕绿吹不就范,可是玄凌又是从哪里知道这么多的?
我还有太多问题来不及问,就听见玄晨在外面叫我,回头给了绿吹一个肯定的表情,我推开门走了出去。我正准备回去找熙珍,却被玄晨拉住,“不要去了,我们先回去,下次再来”,“她跟你说了什么?”我问道。
“没什么,只是希望我能好好提拔你的熙遥哥哥,希望这件事不要牵扯到他们”玄晨平静的说道。
“那为什么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呢?”我有些奇怪,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如今她还能念着亲情,我也不好说什么了。
第二日中午,我跟玄晨正在用午膳,明月忽然闯了进来,惊慌失措的叫道:“小姐不好了,府上来消息说熙珍小姐昨夜自缢,让你立刻过去”,我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手中的碗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小姐,你醒醒,别吓我”明月抓住我拼命的摇晃,“怎么会呢,昨天还好好的”片刻之后我哭出了声音。
玄晨抱紧了我柔声道:“不要怕,我在你身边”,我的脑中猛然闪过一个念头,一把推开玄晨,“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昨天她跟你说什么了?”。
“是,她求我把她的女儿救出来”玄晨平静的说道。
“所以你就提出条件她无论如何不可以说出谋害太子妃的事,如今这件事情已经有人知道,除非她死了,才能掩盖掉,那你下一步会做什么,杀掉那个稳婆?还是那个稳婆根本早就不在人世了?”我冷冷的看着玄晨。
“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但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玄晨有些受伤。
“可是你为什么要带我去见熙珍,又要告诉我她谋害含若姐姐的事?你完全可以什么都不告诉我,然后将这一切处理得干干净净”我哭得歇斯底里。
“还是你只是引我去见绿吹,通过她的口让我知道玄凌在背后做了多么不光彩的事情?”我恨恨的盯着玄晨。
玄晨冷冷一笑:“我若是真的想做这些,自然会做得天衣无缝,哪能让你看出来?没想到这么久了你始终不相信我”。
我有些语塞,的确,以他的聪明才智我能想到的他绝对能想到,见我不语,玄晨继续道:“那个稳婆被抓之后招供的事情我能知道,玄凌可以、玄荣也一样可以,我必须抢在他们之前见到熙珍,并且让她做出决定”。
“带我去是因为没有人怀疑做姐姐的会逼死自己的妹妹”我哽咽道。
玄晨松了口气:“你明白就好,至于绿吹的事情,我承认是我故意放消息给玄凌的,我们这些从小生活在斗争中的皇子,用点手段也很正常”。
“对不起”我有些内疚的看着玄晨。
玄晨轻轻的抱住我,“相信我,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做伤害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