篓灯会。
夜里风大,林洛阳随向祈一道步入东贝府。左右皆是提灯的仆人,来来往往的客人不少,一片喜庆祥和。
从府门进去便是大院,那大院很是气派,不仅极大还有着许多让人瞧着眼花缭乱的花灯。
两旁可作环抱状的柱子上悬挂着那摇曳的彩蝶灯,不知是何名的大树上挂着祥兔灯,灯纱上都题了诗,灯下衔了流苏,风一吹便叮叮作响闪着亮光,简直一个赛一个的好看,叫林洛阳看呆了去。
不远处的人们竞相的拿起面纱,往手心里写字,这一举措吸引住了十五岁少女林洛阳的好奇,她朝那望去,似乎要迈出步子,却被向祈拉住:
“哎,等等,先去拜会东贝府的主人可好?”
林洛阳觉着他说的有理,点了点头便任由他拽着往府内走去。
东贝府邸的客人有的丰神俊美,美玉做佩宝玉为簪,清秀丽人,有的金银为伴,珠光宝气,少有布衣麻纱之人,连府里丫鬟也是装扮光鲜整齐。
这东贝府与林洛阳倒是有一丝渊源。
在去拜见主人的路上,林洛阳心想道:
“从前在染布店的生活,东贝府问我们家要布料裁衣时,也曾定了几十套仆人衣裳,后来竟认为我们家较上成布料太差。想想就知道,这东贝府是怎样的家世显赫富甲一方。”
这话倒是没有让向祈听着,是她自己的内心独白,到如今,向祈还并不知晓林洛阳的往昔。
不远处是那主殿,林洛阳站在向祈身后。
只见大老远便有一位衣冠华丽妇人迎了上来,是那掌事的婆婆。
“哎呀,向府二少爷来了,还不来人伺候着?”说罢,婆婆望向林洛阳,好奇般的上下扫了一番:“这位小姑娘是?”
向祈急忙介绍:“哦哦,这是...这是我府里的...”向祈实在不知道怎么介绍林洛阳,她就自己开口了:“丫鬟”
林洛阳不想让向祈难看,也不想多出莫须有的关系纠纷来。
向祈望向她。她朝他点点头。
“是的,我府里的丫鬟。”
正当她欲介绍自己:
“我叫...”
那妇人便皱了皱眉,随后笑着打断到:“这丫鬟而已,就不必介绍了。公子这边请。”
林洛阳有些难堪且生气,却也无可奈何的撅了撅嘴。
“”丫鬟怎么了。”她嘀咕到。
向祈摸了摸她的头表示安慰:
“没事,你就在此处转转,切记不可跑远,我进去过会便出来。”
于是向祈便转身随那婆婆进了殿,林洛阳把手背在身后,眼睛到处瞟了几眼,便盯着向祈的背影发了会呆。
瞧着没人管束她了,便不听话的开始东走西走。她实在是好奇的紧,那门口为何人们要在手上写字,便蹦蹦跳跳的朝那边去。
走着走着见一男子与众莺莺燕燕交谈着,举手投足之间洋溢着自信和张狂。林洛阳张望了一番,顿了顿,觉得一些眼熟。正当她冥想的时候,那男子却瞧见了他,伸出手和她大声打招呼。
“哎,这不是温柔刀吗?”
林洛阳听到这音调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你是陈黎?”
林洛阳动了动唇。
此等热闹非凡的好灯会,怎会没有他的出现。
他笑了笑朝她走来:“怎么,许久不见竟然不记得了?话说你怎么在此地,某不是柳公子带你来的?”
林洛阳听到柳公子,便想起柳集随即想起自己的要紧事,抓住他的手臂问他:
“柳集,柳集在哪?”
他刚想回答,只见刚刚那堆女子中一女子推开众人,迎面朝林洛阳走来。
她比林洛阳高一截,体态却瞧着十分轻盈,只是面色十分凝重:“你这女子好无教养,谁准你直呼柳公子的名字?”
林洛阳不想搭理她,匆匆瞥了一眼便摇了摇陈黎,他点点头指了指南门:“他不很喜欢碰见熟人来客套,便在在那南门里小酌。”
“谢了。”林洛阳问完便想走,那女子面露不悦,和旁边的侍卫耳语一番,然后拦住她。
林洛阳心烦意乱,好不容易找寻到柳集的下落,自然是要见一见的,便推开她:“走开。”
她被林洛阳的话惊讶到了,还没有人这样和她说话吧。
林洛阳这天生的目中无人的脾性,向来是让许多人都诧异不已,她就是这般我行我素的野蛮性子。
林洛阳走到南门边准备越过凉亭去那另一边,刚走几步便有一仆人迎了上来递来一张面纱。
“小姐,凡事进南门都要带面纱。”
“那,南门里的人都带了面纱么?”
“是的,小姐。”
“我不是小姐。”
“好的,姑娘。”他手里的面纱又一次递她。
林洛阳皱了皱眉头,随即舒展。戴上面纱后,她便开始回想柳集的身形,身高,希望可以认出他来。
走进人群里,大家都形单影只却相处融洽,不知对方姓名也不问姓名,只分享自己的心得,趣事。
寻了许久未果,林洛阳有些沮丧的在湖边蹲了下来,拨弄着花草。却隐隐约约觉得后背发凉。
她猛的回头,却不见有人。顿时笑了出来。起身想离开湖边:“真可笑,我这条贱命又有谁会在意会想害我呢?”摇了摇头。
“姑娘何必轻贱自己。”一着深灰色长衫的男子朝她迎面走来,月光下、花灯下,那男子蒙着面,好看且熟悉异常。
林洛阳望着他,不知所云。他靠近她低下头,二人离得很近,林洛阳只觉得脸颊发烫,那眼睛着实好看,也很熟悉。他缓缓在她耳边道来:“防人之心不可无。而且,你也未必不重要。”
他直了身:“总有人会把你放在心尖上的。”
林洛阳的脸颊发烫,心都要跳出来。
实在她也不是个过分羞涩的人,定是天气燥热,怎的今日如此燥热。她退了退,离远一点后向他鞠躬:“谢公子安慰。”
林洛阳转身就要走,却停住了脚步。转回去,望着他。隔着面纱,他嘴唇微动,似乎笑了笑。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勇气,脱口而出:
“公子,我..我能看看你的脸吗?”
那男子没有说话也没有解开面纱,就那样站着瞧着她。
林洛阳发觉他似乎想拒绝自己,便连忙解释道:“哦,我不是那个意思公子,我就是,想找个人。”
“那,你觉得我是你要找的人吗?”
他又一次靠近的她,林洛阳抬头望向这个高自己一截的男子,这距离挨得近及了。
林洛阳见状乱了阵脚,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说罢便有意与他保持一段距离。
他扫林洛阳了一眼,看了许久,缓缓道出:
“你这身蓝色,不是很好看。”
“啊….是吗,嗯…我觉得…挺好看的。好吧我也不懂,只是小祈它们家婢女都这么穿。”
林洛阳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脑子里想到什么便一股脑说出来,刚刚在外面那番目中无人之态却尽数消失。
“婢女?”
“对啊。”
他望着她若有所思,却没有再说话。
突然人群里热闹起来。原来到时辰要放烟花了。
烟花在黑暗的天空中徐徐展开,随着烟花上升,周遭所有人都打开紧握住的手,宛若许愿般。林洛阳瞧见那些女子们手上都有写有字,便好奇的望着身侧之人:
“他们为什么手里都有字啊,写的什么?”
“喜欢的人的名字。”他抬着头望着天空,并未低头瞧她答道。
“啊!”林洛阳有些许惊讶,倒也收了收表情。
他笑了笑。随后听见不远处传来声音:“各位各位,今天由我来揭晓,今年最多女子喜爱的公子!”
“柳太尉府,柳集。”
这必然是众望所归,随后传来阵阵尖叫掌声。林洛阳听罢很是不满,轻轻的跺了跺脚:
“都和我抢,我怎么抢的到嘛。”
她扭捏了一番,好像属实是受了个大委屈,虽说她本意并非如此,但却不知为何脱口而出此等话术。
听到这话,男子眼神中闪了闪,便低下头弯腰俯身,小声问到:
“你也喜欢?”那声音在嘈杂声中显得格外温柔。
林洛阳瞧他那副好奇神情,又想着自己话都说出口了,便作势插着腰,大声说道:
“大家都能喜欢,怎的我就不能了呢。”
“柳太尉如此英俊潇洒,谁人不爱。”
他笑了笑不做声,似乎很是满意这回答,又像是在细细品味一般。
不远处有许多人围在一起,似乎发生了什么有趣之事,林洛阳瞧见便像前涌去,见身后的男子一直站在原地,孤独的很,便上前拉住他,想将他也拽去凑热闹。
这一动作倒是让那男子愣了一愣,随后便任由林洛阳扯着自己向前。
可就在那扯住一瞬,林洛阳发觉了什么,便有些鲁莽的掀开他衣袖看,男子亦然面无表情任她翻看。
“你是柳集?!”林洛阳惊叹道。
她瞧见了自己的手绳完好无损的戴在那男子手臂上,又回想着柳集的眼眸,没错他定是柳集无疑。
“柳集,哪里有柳集?”“柳集在哪?”周围的女子男子都望向说话者林洛阳这边。
她只得尴尬的摇摇手望向远方:“我说柳太尉太过好看了。”
“真是的,这还用你说?”
那些女子作无语态,瞧着林洛阳。
林洛阳尴尬的摆了摆手,却被柳集扯住了衣袖。
“啊,干嘛。”
“走。”
柳集扯着她走,走到了人少的地方,摘下来了他的面纱。
他们在昏暗处望着对方,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