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习是从下周的周六开始,这周不用去。
于是,这周周六傍晚。
郝曼曼得知林瑾作业都差不多完成了,硬是强拉着林瑾去学校的篮球场一起去看陆帆打篮球。
郝曼曼家离学校不太远。
林瑾周末甚少回家,老家离学校太远,一来一回太浪费时间,而且林瑾带的换洗衣服都够的,毕竟学校周一到周五都规定要穿校服。
“小瑾瑾,虽然咱们高三了,临高考不远了,但是你也不能成天闷着自己,憋坏了怎么办,这才第一学期,要是真到了明年六月的高考前期,你不得紧张死。”
郝曼曼一边拉着林瑾,一边絮絮叨叨。
郝曼曼知道,这学期的数学困扰了林瑾很久。
可能别人瞧不出来,但是郝曼曼天天和林瑾腻在一起,自然知道这段时间林瑾郁闷了好久。
刚刚郝曼曼去宿舍找她,林瑾还搁那看数学题,眼睛有几道浅浅的红血丝,眼下乌青一片。
原本郝曼曼本不想打扰林瑾,但还是心疼,哪怕拽出来透透气也是好的。
“小泽,阿澜,走嘛走嘛,陪我打球去,张颂这个混蛋,上周居然超了我这么多分。”
“哼,这周我要把场子找回来。”陆帆大剌剌走在最前面,招呼着身后的顾泽和苏澜。
深秋的阳光洒在陆帆的俊朗的眉眼,少年明亮的眸子里仿佛揉进了阳光的细碎亮片,脸上洋溢着肆意的青春朝气。
郝曼曼看着迎面走来的陆帆,微愣之后,脸颊有些微微发烫,看向陆帆的眼睛里满是欢喜。
喜欢啊,是藏不住的。
“陆帆!”郝曼曼朝着前面的陆帆喊了出来。
扎着马尾的圆脸姑娘在阳光下大声喊着自己心中的那个少年,带着无法抑制的欢喜和热切。
陆帆一回头就看见了郝曼曼,就像见了鬼一样,无奈地拍着自己脑门:“见鬼,又是郝曼曼,阴魂不散。”
语气带着深深的无奈和显而易见的嫌弃。
林瑾看着身边的郝曼曼原本溢满了喜悦和热切的眼睛倏地黯淡了。
但只一瞬,努力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然后冲着陆帆吼道:“陆小猪,你他娘的说什么,学校是你家开的啊?劳资怎么就不能来?”
或许旁人看不出来,但是林瑾看到郝曼曼强作生气的样子,知道郝曼曼是把自己的难过都深深藏在眼底。
郝曼曼满心期待得希望看见自己喜欢的少年,而他看见她的第一反应确实厌恶和唯恐避之不及。
林瑾似乎感觉到郝曼曼吼出来的那一刻,都快哭了。
无论看上去多坚强,曼曼对陆帆,永远都坚强不起来。
那一瞬间,郝曼曼心还是被刺痛,明明已经经历了很多次,明明早已为自己这么些年也已经习惯了。
触及到陆帆眼神中丝毫不加掩饰的嫌弃和厌恶时,郝曼曼的心还是揪起来疼,无尽的难过和委屈只能一次又一次压在心口。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况且郝曼曼对陆帆这样的在意,往往就是这样的小小细节,淡淡的一句话,就能让郝曼曼难过到无可附加。
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只能任由酸楚和委屈一点一点在心底发酵。
她那样喜欢的少年,却这般厌恶自己。
深秋的阳光,
真冷。
陆帆捂住自己的耳朵,朝着郝曼曼摆摆手:“得得得,和你讲不清,你这大嗓门,耳朵都要聋了,一代天才球员的耳朵就要毁在你手里了。”
“啧啧啧,出息了,还天才球员,就你这个小矮子?球技还烂到令人发指,谁给你的自信。”
“郝曼曼!士可杀不可辱,我也是有尊严的,我1米85了好不好!?”陆帆瞬间炸毛。
郝曼曼一把扯住陆帆的耳朵,手稍微一用劲,陆帆便疼得嗷嗷大叫:“放,放手。。。你这个暴力狂。”
郝曼曼眯了眯眼睛,揪着陆帆的手稍稍多用一点劲:“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疼疼疼,我错了,大哥。”陆帆连忙求饶。
“不是说今天要从张颂手里找回场子的吗,人家都到了,赶紧去吧。”苏澜语气温柔,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阿澜,我这就去了,才不理这个这个····”陆帆看着郝曼曼黑得阴沉的脸,朝着自己阴恻恻地微笑,陆帆有些怵得慌,没说下去。
哼了一声,便抱着球转身去了球场和张颂等人打球去了。
苏澜身边的顾泽一眼不发,走到球场看台上的观众席坐了下来,淡淡的目光看着球场,也不知看进去没有。
苏澜朝林瑾和郝曼曼笑了笑,便自然地坐到顾泽身边的位置上去。
苏澜坐过来的一瞬间,顾泽眉头微微一蹙,终是也没说什么。
郝曼曼也拉着林瑾坐到一个离苏澜顾泽稍远的位置上。
看了一会,郝曼曼突然起身,和林瑾说是要去买水。
林瑾看了看场上大汉淋漓的陆帆,心中了然。
陆帆又从内线投进球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和场上的张颂等人打了声招呼,就急急朝着观众台跑来。
只见陆帆直直向着苏澜奔过去,从一旁的背包里拿出一把伞,眼神中是抑制不住的关切和急切。
“阿澜,虽然到了深秋,太阳没有那么毒了,但是晒久了总是不好,再说你从小就怕晒,刚刚被郝曼曼气急了,忘了给你。”
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看着苏澜的反应。
苏澜下意识地偏过头看着身边的顾泽。
但顾泽仿佛没听见一样,眼神只是盯着远处,也不知在看些什么,在想些什么。
苏澜叹了口气。
陆帆知道阿澜是喜欢顾泽,但这又怎样呢,他只想一直守护着阿澜,就像小时候阿澜保护他一样。
苏澜笑着接过伞,然后随手递给陆帆一瓶矿泉水。
陆帆开心地接过,抱着那瓶矿泉水仿佛抱着时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
郝曼曼买水回来就看见陆帆抱着那瓶水,开心得像个拥有全世界的孩子一样。
陆帆他不爱喝没什么味道的矿泉水,
他喜欢喝可乐。
郝曼曼看着自己手上的三瓶可乐,苦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拿着水,低着头,坐了下来。
林瑾轻轻握住郝曼曼的手:“曼曼,他不喝,我喝。”
郝曼曼愣了愣,过了好一会,才朝着林瑾淡淡一笑:“小瑾瑾,我们走吧。”
林瑾看着郝曼曼脸上惨淡的笑,点了点头,和郝曼曼一起起身离开。
可林瑾不知道的是,但她们离开的时候。
顾泽朝这边瞥了一眼,眼神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曼曼。”林瑾还是忍不住开口。
“小瑾瑾,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犯贱,人家厌恶得不行,自己还上赶着去人家眼前晃。”
郝曼曼说得时候虽然在自嘲的笑,但林瑾觉得这笑比哭都难受。
林瑾看着这样的郝曼曼,伸出双手,抱着郝曼曼,轻轻拍着郝曼曼的背,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因为她知道,曼曼放不下。
郝曼曼将头靠在林瑾的肩上。
不一会儿,林瑾就感受到了肩头处的一片温热的濡湿和郝曼曼小声的抽泣。
“可是,小瑾瑾啊,我知道自己这样很贱,但我就是喜欢他啊,哪怕被他嫌弃·······”
郝曼曼的小声地说着,哭得断断续续。
“我知道。”林瑾摸了摸郝曼曼的头。
“陆帆是个大混蛋。”
“嗯。”
“他不是混蛋,他人蛮好的。”
“······”
“他什么都好,就是不喜欢我罢了······”
深秋的风总带着些凉意,梧桐树满树的叶子微微摇晃,几片黄褐色的叶子缓缓飘落下来。
落在林瑾的脚边,还有一片落在郝曼曼的头发上,林瑾轻轻拂去。
“曼曼,我都在。”
“好。”
一问一答间,就是一生的承诺。
青春的年纪,两个挚友不懂一辈子有多长,但也只有彼此,是彼此的浮木。
或许,这就是友情珍贵之处,有时候比什么都要纯粹和令人心安。
“那个,小瑾瑾啊。”
“怎么了?”
“你答应替我去补习班补课的事不能反悔哈,我还是········想多看看他·····”
“你这。。。。。算见色忘友吗?”
“当然算。”
那个吹着凉风的深秋,两个傻姑娘对视,然后忍不住捧着肚子大笑。
也不知她们在笑什么,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仿佛是彼此才能破解和对上的暗号,旁人都没有的默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