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家家风严正,百年生根于羌皖地界,护佑一方水土。门中之人不可同时为官,且为官年数不可超越十载。此举一是为了防止门人结党营私,二也为求自保,怕帝王多疑。却不知为何,二十多年前,羌皖大族内部生乱,一向独行的司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听说司家家主在大殿之上与羌皖王吵了整整两个时辰,最后一怒之下,带着举族迁移。等羌皖王反应过来时,司家早已空无一人。
而之后的二十余年中,羌皖王的王联合部将开始割分疆土,自立为王,羌皖一分为二,南羌西皖。
别的人不知道,可是苏弄月心里明白,那羌皖王的弟弟除了自己手下的部将,最大的助力就是私底下和东里垣结了盟,才有最后致命的一击,成为西皖的王。
而她也在东里垣的期瞒下,变相的当了他的刽子手!
之后的二十余年里,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找到司家的藏身之地。可这几国的国君,却没有一个放弃过寻找司家人的机会。
就如同也没有放弃寻找鞠海明台一族人一样。
前者得之可图天下,后者得之可得长生。
“所以,老夫人认为母亲没死,想利用我引出母亲?”
“是的,他儿子如今步入朝堂,身为二品大员,又是陛下亲信。若是能再找到司家人,帮助皇上一统天下,到时候封家百年荣耀,谁也不敢再说他封家原先就是一个商户。”
庆初蹲下身子,在这逼仄的马车里跪在苏弄月跟前,“姑娘,奴婢当年说出夫人身份便是背叛了司门,已不求苟生,只求姑娘脱离封府后让奴婢已死谢罪。现如今,您好不容易逃出来,那封府是万万回不得的啊,我们倒不如立即前往青都,救出小公子。若他们真拿您引出司门中人,逼司门协助,奴婢~奴婢是百死不能恕罪啊”
“你怎知司门会因为我们这一丝从没有见过面的血缘就妥协呢?”
“姑娘不知,家主育有三子一女,您母亲是最小的那一个,从小便是掌上千金,最受全族喜爱。”
怪不得~
“所以,不管主子当年是否幸存,拿捏住你们姐弟二人,便已足够”
按照庆初的说法,当下回封家却不是什么好时机,而且一旦司门的人现世,的确会引起几国动荡。
可那,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和父兄,护了他们半辈子免遭流离,却在最后,将口中唾液啐向曾护他们之人。
可见,有时候真心是换不回真心的!
现在,没有什么比找到父兄更重要。而且封青璃的仇也不得不报。
庆初透过车窗看飘进来的景观,不免着急道:“姑娘,过了这个巷口,就到封府了,我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苏弄月掀起车帘,看清周边环境后,眼角上扬:原来封府的位置在这啊!
庆初不明白姑娘为什么笑,但她真的很着急。姑娘消失的这两年,那老太太便将自己调去了她的院子,更是时不时的问这问那,最近,更是打算将小公子接到乐安来代替姑娘。要不是沈氏害怕威胁到自家儿子的地位,一直阻挡,不然当年就接过来了。
也就是前不久,沈氏突然松了口,老太太还没来得及派人过去,就生了今日之事。
苏弄月双手将庆初扶起:“姑姑,封家害我母亲至此,我不会罢休的。”
“可姑娘您什么也不记得了啊?”
苏弄月不在乎的一笑:“那不是还有您吗?”
“再说,做错事的是她们,凭什么我们要逃。”
马车突然停下,便有婢子掀起车帘唤:“三姑娘,请下车”
‘久经沙场’的苏弄月一听便知,这是有人要给她立下马威了。
苏弄月拍了拍庆初的手“不用担心,下车吧”
呵~
倒霉的是谁,还不知道呢?
入眼的是一身穿粉色交领襦裙,外套一件深青色的棉质背心,头上梳着双髻。本该是可爱讨喜的样型,却被一张得意成形的脸毁坏的一干二净。
苏弄月不屑的微笑着脸,越过那个婢女就往里走。
“三姑娘且慢”
沈玉琪回府前就让自己的婢女夏双在门口等着,今日那丫头让她的女儿丢了这么大的脸,还让整个封家一大早就沦为乐安城的笑话,怎么也不可能就这样让她安安稳稳的进到府里面。
夏双跟在沈氏身边也有些年头,她惯会瞧沈氏的眼色,所以主子一吩咐,她就知道该干什么。
苏弄月回头,“还有何事?”
此时封府侧门出来两个嬷嬷,身后跟着两名衣着和夏双差不多的婢女,只不过身上少了那件青色的棉质背心。
一位手里端着一个火盆,一个手里端着一个簸箕,里面装着满满1的豆子。
有意思!
封府众人一大早就去了奉天府,周边百姓本就议论纷纷。此刻看着门前又是马车,又是嬷嬷婢女的,更是好奇的围了上来。
苏弄月感觉到周边人流涌动,说话声此起彼伏,眸中露出微光。
不过须臾,苏弄月便将手中帕子捏起一角,开始抚头擦拭眼角。
虽然眼角也没什么东西!
庆初见状,以为姑娘真受了委屈,正要出言呵斥。却听耳边传来娇滴滴的声音,神色一愣。
“嬷嬷们这是为何?莫不是母亲嫌弃青璃流落在民间两年,沾染了晦气吗?”
夏双满脸黑线,要不是她方才随着主母一同去了奉天府,见过三姑娘在堂上咄咄逼人的样子,她还就真信了她这副娇弱的样子。
现在她可不吃这一套,一个眼神示意那两位端着东西的丫鬟上前,面带笑容:“三姑娘不要多想,实在是您先前遇险,奴婢们都以为您已故。如今安全回来了,大夫人又怎么会嫌弃您身上有晦气呢,左不过是图个吉利,希望您日后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罢了。”
苏弄月好像没听见对方在说什么,自顾言着:“我流落在外,多亏一方百姓照顾,若是母亲真嫌弃青璃身上有晦气,那一个火盆就够了,怎么还有豆子呢?”
“青璃在民间,可是听老人说过,豆子是驱鬼的,莫不是母亲觉得青璃是鬼魂化身,想要将我赶走?”说完,低泣的声音更大了些,那眼中好像也随着情绪,到真下起了一些小雨。
也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倒随着苏弄月的话接下去:【是啊,这豆子的确有驱鬼一说,这么做,该不会是不想让人家进门吧】
【听说这三姑娘侥幸为生,家里该开心才是,莫不会是记恨早晨奉天府一事,报复来的吧】
【可封夫人那会一出奉天府的门就笑着扬言,说是一场误会。说三姑娘平安归来,她开心的很呢】
【谁知道呢......】
夏双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心道不好。若再任由他们讨论,只怕夫人到时候会扒了她们的皮。
夏双一个眼神示意,那婢女已将火盆放在苏弄月的脚下。随着微风一吹,火星摇曳,女子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
庆初上前:“你们如此,老夫人可知晓?”
夏双本就不满意庆初狐假虎威的样子,见其发问。想到那时大夫人嘱咐时是特地当着另外两位主子的面说时,底气更是足了一些。
只要是有利于封府的事情,老太太一向不会阻止!
“那是自然”
“既如此,青璃应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