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道长,万道长,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道衡脸上笑容就如绽放的花朵。
万道长赶紧行礼。
“我本在后山修炼,又去了工房,所以徒弟一时没找着我。怎么,我听说,是上次那批令牌有问题。”
“六副令牌,有四副没用。”
“哦,有这事?”
“我殿中弟子拿着这些令牌,去给村民驱逐邪祟,一点法力都没有,差点把老命送那了。”
道衡把五雷令牌拿起来,捏了个手诀,在令牌上飞快地乱点。
心里咯噔一下:完了,确实没有法力。
是雕工问题吗?
是符咒问题吗?
不对啊,当初交货前,测试过,能感应到法力的。
心里觉得一阵酸楚。
果然,邵天藏说的对,它的灵气集中在根部,上部灵气涣散,容易散逸。
“道衡掌门,我没说错吧?”万道长面上显出一丝讥笑。
万道长,在崇武殿地位不算很高,但样貌凶恶,极适合讨债。崇武殿追讨欠款,维权什么的,都是他去办的。
道衡看他这模样,心里说,这哪像个修真人士?
看来,今天这事很难弄了。
眼珠子一转,尴尬地说:“这批令牌,应该是我的关门弟子,邵天藏做的。我派人把他找回来,看他怎么说。”
万道长很惊讶:“掌门,你这就不地道了,我们把百年桃木送过来,就是冲你来的,怎么能让弟子动手呢?”
道衡面不改色:“我前段时间忙,没有开工。这个邵天藏,初学入门,手痒了。六面牌子,只坏了四面,已经不错了。”
“掌门,你开玩笑吧?这损失可大着呢。”
“放心,不会让你们吃亏的,我会赔。”
“好说,好说,哈哈。”听到了“赔”字,万道长脸色好看了。
道衡嘴上说“赔”,这是以退为进,埋个伏笔。
哼,真能赔钱?那还得见一步走一步。
他对大弟子道及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叫邵天藏。
邵天藏此时新泡了一壶茶,还没喝。
师兄进来给他使眼色,他苦笑着,把茶杯放下:“唉,每月一回,又是我!为什么?”
道及尴尬地说:“你年纪小,长得又帅气,人家一般都不大愿意计较你,凡事好商量。”
“拉倒吧,背黑锅还背出优越感来了?”
挨骂受打背黑锅,邵天藏并不在乎,只要能帮到师傅,无所谓了。
一走到会客室门口,一句叱骂就飞过来:“孽障,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万道长一看,竟然是个十五六岁的娃娃,吃惊地说:“怎么,就他?”
道衡怒目圆睁:“孽畜,你不是说,这种匠品法器,手到拈来吗?怎么会出这种岔子?”
邵天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师傅饶命,可能是刀法不纯熟,开到了眼上,当时还有灵气,过些天就漏完了。”
道衡气愤地四处乱转,好像在找打人的戒尺。
万道长在旁边添火:“掌门,这徒弟还是个孩子,不能惯着。”
邵天藏赶紧瘫在地上,作惊恐状。
万道长冷哼一声:“你一个小娃娃,能有多大的道行,就敢动百年老桃木?也太淘气了,这回,可把你师尊坑惨了。”
“掌门,孩子不打不上道,你这回可不能轻饶,一定要让他长长记性。”
这万道长可恶,不按剧本演。
他不是应该拦着道衡,说孩子还小,给他点锻炼的机会,下不为例云云?
现在这么说,打乱了节奏,道衡,道衡居然——冷场了。
见此情景,邵天藏心里暗骂了一句,只能临时改剧本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是我做的,做坏了,赔你就是。”
“赔,你怎么赔?”
邵天藏从怀里掏出一根发簪。
“看好了,这是我小清观第八十三代掌门的遗物,是用雷击木做成的,比你那百年桃木珍贵多了。就拿这个当做赔偿,你看可好?”
万道长一把就抢过来,握在手里,一道精光闪现,把他的手包裹住了。
他是修道人士,当即判断出来,这发簪居然是个珍品法器。
“哈哈,可以可以,你小子够大气,可迟早要把你师尊败光。既然这样,我就不叨扰了,这就告辞!”
“慢着,这事,你们崇武殿就不要说出去了,是我技艺不到家,不想带累师傅。”
“好说。你小子以后好好跟师傅学,年纪还小,前途还远着呢。好吧,此事就这么算了,贫道告辞了。”
万道长也怕夜长梦多,急急忙忙走了。
他知道这发簪价值比那什么百年桃木令牌高多了,要换道衡,肯定不会这么大方。
也就是崽卖爷田不心疼的小兔崽子,才舍得拿出来。
这次维权行动如此顺利,掌门师叔肯定会大加褒奖。
道衡猝不及防,想不到邵天藏这么狠,下那么大的本钱,想拦都拦不住,不禁顿足捶胸。
等万道长走远了,邵天藏一轱辘爬起,悠悠地问:“师傅,肉疼不?”
“肉疼,当然肉疼啊!他那破桃木,怎么能跟我们先掌门的法器比?”
“活该,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
道衡很委屈:“那你又不帮我做!”
“说了它灵气在下部,上部灵气容易消散,做不成六副令牌,你又要贪人家的工钱,这下倒赔了吧?”
“那你为什么要拿先掌门的发簪赔他?那可是雷击木做的。”
“师傅,咱们观里,没什么拿得出手了。再加上,这事关乎我们的声誉,不多给点,人家一回去,四处宣扬,咱们这招牌就真的倒了。”
道衡一口气顺不上来,跌倒在地,居然嚎啕大哭起来。
邵天藏和道及赶紧把他搀扶起来,给他倒杯水,让他缓缓气。
道及忍不住说:“师尊,你的水平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以后这些事,就让师弟去做吧,你快把我们这点家底都败光了。”
道衡长叹一声:“我们小清观,屹立千年,怕是真要坏在我们这一辈手里了。”
邵天藏淡淡地说:“慌什么,不是还有我吗?”
道衡惨然地说:“儿啊,为师和小清观的名声,就靠你维持了。”
“咱爷俩,客气啥啊。师尊安葬我的父母,又把我养大,小清观就是我的家,我怎么能看着它倒闭?”
邵天藏说这些话,语气平淡,发自肺腑。
他从桌子上拿起那四块令牌,仔细看了看,忽然夸奖起道衡来:“大师兄,你看咱师尊的刀工,刻功,那真是没得说,漂亮,漂亮。”
道衡一把夺过来,往地上一扔:“咱们是仙家木法制作师,又不是民间雕刻匠!”
“我是说,万一法器的生意没了,师尊还可以去村里给人家雕个窗,雕个床什么的。”
道衡被气笑了:“臭小子,你还敢笑话为师?”
道及替师傅说话:“小师弟,师傅对你有养育之恩,你就别笑话师傅了。”
邵天藏还没回答,道及师兄又补了一刀:“不过话说回来,人家都说,名师出高徒,但我们家,这是高徒出名师啊!”
“什么名师,什么高徒,饭都快吃不上了,别说这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