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天藏从来没离开过小清山附近,这是第一次出远门。
而且去的还是京师。
这大魏国的核心地带,指不定有多繁华。
邵天藏也只是好奇而已,并没有多少兴奋。
虽然从来没出过远门,但又不是没见过世面。
完成了一项难度极高的工作,他对自己很满意。巴不得早点睡觉,等着寒前辈召唤。
果不其然,在这个可喜可贺的时刻,寒云外没有缺席。
他一见面,就先恭喜邵天藏,达到了小清观几百年来最高的层次。
邵天藏觉得,做出神品五雷印,过程虽有曲折,却非常顺利,兴奋过了,心态也放平和了。
寒云外赞许地说:“你第一次制作成功神品法器,有资格获得一份奖励。”
他双手一拍,山壁上又出现一些图画和文字。
邵天藏知道这是好东西,不敢怠慢,仰着脖子,仔细看,用心记。
这是个箱子的图纸,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四方箱子,自己屋子里就有个,是放衣服用的。
那些符咒很奇特,记这些,花了不少时间。
寒云外一句话也不说,就让他看,山壁上的字渐渐变暗,直到看不见为止。
“前辈,为什么你就不让我抄下来呢?连我抄的《少阳经》,你也给拿走了。这样记不累吗?”
“哼,这样都记不住,你就没资格学。”
邵天藏吐了吐舌头,赶紧闭上眼再细想一遍。
好在今天这箱子不用记样式,就记符咒就可以了。
那个位置画什么样的符咒,千万别记岔了。
一睁眼,非常意外,还以为自己会回到床上,想不到还在水底。
“前辈,这箱子有什么用?难道还是个宝贝?”
“这是天工八巧里的一巧,如意八倍箱。”
“天工八巧?如意八倍箱?好怪的名字。”
“这是当年你们门派,人人都有的。凡是出远门,必备一个。”
邵天藏一听又是当年人人都有的,不敢说话了,急切地看着寒云外,听他往下说。
“你按照这个样式,做个一寸长的箱子,到要用的时候,它会变成八寸长,所以叫八倍箱。”
“也就是可以变大变小?”
“你法力低微,只能变大,不能变小。我见风扶柳经常用,以他的修为,应该是六十四倍箱。”
“一寸,变成六十四寸?”
“对,他经常拿出一个小指甲那么大的箱子,变成一副床那么大,里面塞满了衣服啊,工具啊,反正搬家是很合适。”
哇,这可是好东西!
“哦,忘了说,这箱子有使用次数的,也有时间限制的,反正灵气散尽,就没用了。”
“没用了?那里面装着的变小的东西,怎么办?变不回来么?”
寒云外呵呵一笑,你自行体验,我也没用过。
“前辈,天工八巧,是些什么啊?”
“以后你都会学到,我懒得说。今天就给你这个,够用了。你制作神品法器,如果我精量没错的话,给你增加了5000点的修为进度,你离第五层,差8000点了。”
邵天藏喜极:“那我再做个神品,不就差不多了?”
“你以为神品材料那么容易得到?我也希望你早点到五层,我每次拉你入梦,很累的。”
“那前辈,这种箱子,属于什么级别的呢?”
“这种不属于法器,是很另类的东西,你们祖师怎么琢磨出来的,那就没人知道了。好了,你走吧。”
邵天藏回到现实,心里说不出的欢喜。
看到屋里,做五雷印的时候,刨出不少边角料。这些料灵气还有,不能浪费了。
收集起来,刚好做了个,一寸长、七厘宽的迷你小箱子。
一念咒语,这个箱子变成八寸长的箱子,刚好可以把刻刀凿子放进去。
再一念咒,变成个还没手指大的小箱子,嘿,随身带着还挺方便。
选了黄道吉日,邵天藏就出发了。
没有高铁飞机,靠两条腿,11路车,去京师要走十多天。
好在寒云外及时奖励了他“如意八倍箱”,简直是居家旅行,搬家送外卖的必备之物。
要不是桃木剑太长,不得不插在背上,否则,真的就像附近人士出门散步一样。
走了五天,来到一个小村子,路边有个茶摊,就坐下来歇脚。
屁股还没坐稳,忽然大路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吵闹声。
所有人,无不朝远处看。
只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个男子,急匆匆地往前赶。
走到近前,抬眼一看,大吃一惊,这男的被五花大绑着,长了一张非常熟悉的脸。
那脸,一边青,一边黑,还抹了一脸泥,但邵天藏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就是唐英平那厮。
我了个去,这小子又出什么幺蛾子?又被捆上了。
这伙人走了一路,看到路边有个茶摊,都停了下来,买水喝。
唐英平被栓在柱子上,一人一脚,几乎每个过来的人,都踢上一脚。
本来说好后会无期的,这么快,又见面了?
茶摊里人本就不多,唐英平一眼就认出了邵天藏,非常尴尬,苦笑着摇摇头,别过脸去。
不久前跟他在钱府“合作”了一次,印象十分不好。
但也很好奇,这小子身手其实不错的,为什么总是被山野村夫给捆了呢?
上次是钱府的家丁,他说是被邪灵暗中使绊子,那就算了。今天这些都是种地的农夫,怎么被打得这么惨?
看他身上穿的衣服,还是上次那身,已经被扯烂了。
啧啧,看起来,还以为村民们欺负要饭的。
唯一跟要饭的不同处,就是那眼睛,流露出某种孤傲的神情。
茶摊里的人见这阵仗,也是十分好奇,问那带头的。
“里长大人,你们这是怎么了?”
“嗨,别说了,抓了个盗墓贼!”
邵天藏听到这话,彻底惊呆了,不是吧,这小子想钱想疯了?
偷偷地扫了一眼唐英平,只见他脸皮抽动了下,无奈地摇摇头。
咦,摇头是什么意思?
按理说,正统的修真门派,是很忌讳坟墓之类的东西的。除非那些放弃前途的邪派,谁都不会去打坟墓的主意。
但以他对银子的喜爱程度,这种伤天害理的事,确实有可能做啊。
里正喝了口水,气喘匀了,跟茶摊老板继续聊天。
“这厮,唉,说来也令人气愤。什么人的坟也敢盗。你知道他盗的是谁的坟吗?算了,名字就不说了……”
“人家刚过门一月的新媳妇,忽然不知怎么地,死了。刚埋了不到三天,就被他给挖了出来。”
“三更半夜,有人发现坟地里有人,大家摸过去,就把这人给抓了。”
里正还没说完,另一愣头青凑过来,低声道:“而且,把人家新死的媳妇的衣服,给扒了个精光。”
里正一巴掌扇过去:“混账东西,轮到你说话吗?这些只能跟县太爷说,你这烂舌头,我割了它!”
家丑不可外扬,这种骇人听闻的丑事,里正不想传扬太快。
可惜,已经晚了。
这话已经清清楚楚送进每个人的耳朵。
当场喝茶的几个行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惊呼。
盗墓,盗新媳妇墓,扒了个精光。
这几个关键词,脑补出什么画面,根本无法控制。
在场的人,无不把目光投向唐英平,嘴巴张成一个“O”,脸上都有种神秘的兴奋和鄙夷。
“哟呵,想不到啊,真是禽兽不如。这要是送到县衙,就算不是斩立决,那也起码是斩监候啊。”
邵天藏忙看了唐英平一眼,只见他仰天,长长叹了口气,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里正问众人,歇够了没有?歇够了继续赶路。
唐英平挪了下身子,微微一笑,对里正说:“大人,我口渴难忍,能不能讨我碗水喝?”
有人当场骂道:“你这该死的货,就要砍头了,要什么水喝?”
唐英平可怜巴巴地说:“砍头之前还能喝上酒呢,喝碗水算什么?”
里正冷冷看着他,不为所动。
唐英平问喝茶的其他人:“列位,你们都是有德之人,可怜我这个要死的人,给我碗水喝行不?”
他眼睛很自然地放到邵天藏身上,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邵天藏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不由自主站起来。
“给他喝口水吧,免得还没问斩,就死在半道了。”
他端着碗水走过去。
“正义必须得到伸张,死在半路便宜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