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今天你插翅难逃了!”黑衣女人扬了扬手中的匕首,冷冷的说道:“你还可以问最后一个问题。”
最后的生命,最后的问题,那是一种怎样的绝望?
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了,天地间只剩虫鸣蛙叫的声音。
余魅瞳沉默了许久,才绝望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其实这个问题对她已没有任何意义,这个她做鬼也不愿放过的人,此刻就站在她面前,她却无能为力。
天堂没有痛苦,却也没有快乐。她不想去天堂,凶手还在人间逍遥,父亲还在和病魔抗争。
黑衣女人将面纱揭开的刹那,匕首也带着嗜血的寒芒,刺进了余魅瞳的心脏。
“居然是…”你字还没有说出口,她的心已不再炙热,她的眼已只剩黑暗。
黑衣女人关上了灯,来时一片黑暗,走时黑暗一片,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霞光幽微,透过窗幔,夜霓惶已经醒了。
她是个喜欢赖床的人,赖床并不算一件丢人的事。她每天都赖,今天却例外。
一番简单梳洗,精心化上淡妆,蓝色眼影配上鸢色长裙,尽显体态婀娜。
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早餐。她一落座便开始狼吞虎咽,夜轻寒却细嚼慢咽如同大家闺秀。
屠杀已经开着越野车,在院子里等候。
院子里的鸢尾,正开得分外迷离,如蓝蝶翩舞,似紫燕翻飞。
夜霓惶像蓝蝶一样,落在越野车后座,显得兴奋激动又迷茫。
一路峰回路转,几经蚕丛鸟道,足足行驶了两个小时,方才豁然开朗。
“屠杀,再开快点,应该就是那儿了。”夜霓惶伸出芊芊玉指,指着前面的大榕树,焦急的催促道。
此时已烈日当空,枝繁叶茂的大榕树遮天蔽日,如同一把巨伞。
车稳稳当当的停在榕树下,停在巨伞下。
三人下了车,微风拂面,顿时神清气爽,当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一个穿着朴素的女人,正在清扫着落叶。女人约莫二十七八,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却始终笑而不语。
夜霓惶接二连三的问了她好几个问题,女人却始终没有开口说话。她扫了很久,却始终扫不干净,她永远也扫不干净,却好像永远不愿停下。
夜霓惶已急不可耐,她准备私闯民宅。好在此时,别墅里又出来一个老妇人。
别墅门前一左一右栽有两颗硕大的虎皮兰,似轻狂少年初露锋芒,如金边利剑直指云霄。
老妇人就坐在左边的虎皮兰旁,坐在轮椅上。
她的头发已经花白,看上去又老又丑。她的丑和老无关,脸上隐约残有被烈火烧伤的痕迹。
夜霓惶看着老妇人,老妇人也在盯着夜霓惶,夜霓惶还未说话,老妇人却先开口:“想不到这么漂亮的丫头,竟然是个傻子。”她的话尖酸刻薄,声音却并不苍老。
夜霓惶跺了跺脚,脸色变得很难看,义愤填膺的反驳道:“你才是傻子,你们全家都是傻子。”
老妇人却并不生气,悠悠的说道:“你刚刚对着一个又聋又哑的人,自言自语的说了大半天,不是傻子又是什么?”
夜霓惶吃了哑巴亏,嘟囔着嘴不再说话。老妇人又问道:“说吧,你们大老远的跑到我这来,所为何事?”
“老奶奶,我们找余…”夜霓惶的话还未说完,老妇人却艴然不悦,厉声喝道:“老奶奶?哪儿来的老奶奶?我不跟你这傻子说话,快滚!”她一边说着,一边作势要进屋。
夜霓惶从小娇生惯养,哪里能受得了这种委屈,顿时花容失色,将双手攥成了粉拳。
夜轻寒见状,急忙给她使了个眼色,然后面带微笑的走上前去,毕恭毕敬的说道:“大姐,你好,我们找鱼…竿,想去钓鱼!”
夜霓惶虽然刁蛮任性,目中无人,可她并不是真的傻子。她心领神会的退到一旁,优哉游哉的帮聋哑女人拾起了落叶。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老妇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她笑起来居然很好看。她笑着说:“没有鱼竿,竹竿要不要?”
夜轻寒的谎实在是一点也不高明,因为方圆十里都没有河流和湖泊。没有人比老妇人更熟悉这里,她显然并不想拆穿他的谎话。
夜轻寒摇头轻笑,继而说道:“我们三人游玩至此,不知可否跟大姐讨杯清茶?”
“来者是客,跟我进来吧!”老妇人招了招手,便坐着轮椅进了客厅。
客厅很宽敞,墙壁已斑驳。一张陈旧的木桌,几把破旧的椅子,目光所至,再无他物。
三人仔细打量,终究一无所获,喝过清茶,便只好告辞离去。
聋哑女人还在清扫着落叶,专心细致而倔强。
花城中医院,三十二号病床。
一个面黄肌瘦的老人,正吸着氧气。
今天是个平凡又特殊的日子。特殊是因为恰逢老人五十周岁生日,平凡是因为没有人记得更没有人关心。
他乖巧孝顺的女儿,已经失踪了两天,他已经无依无靠。
他相信世上没有人会记得的这个日子,他女儿一定会记得。
所以他在苦等。
他已经很困很累很虚弱,却还是固执的不肯睡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除了偶尔有护士进来查房,他好像已经被这个世界遗忘。
他用布满老茧的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此时已经23点10分。
他的女儿有着世上最好看的眼睛,生来就明亮水灵,魅力四射。
他的女儿叫余魅瞳。
23点38分。他终于收到了生日礼物。
帮忙送礼的人并未出现,代为转达的是值班护士。
礼盒异常精美,小巧玲珑。
他小心翼翼的将礼盒拆开。他的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枯井般的眼里带着久违的笑意。
没有人能想象礼盒里装的是何礼物。
没有人能体会他看清礼物时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