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宋同风住的房间,是杨继盛所住的房间。
杨继盛是住在柳老太君这里。
柳老太君这里有五间上房,中间是堂屋,东西两间房分别叫次间和稍间。
宋同风现在就住在这东边的稍间里。
柳老太君住在西边稍间的暖阁里。
这大族的公子哥儿可不好做啊,规矩太多。
就是晨昏定省这一件,就让宋同风有些不堪忍受,要想睡到自然醒,那简直是不可能的。
每日天还没有亮,就得起床,穿着好,准备晨省。
2
这一日,宋同风散学回来,见房间里,一个大丫头都没在。
便趁此机会,盘坐在床上,修炼《白璧神功》。
第一层第一段第八句,还是没有冲破、练成。
但此时,宋同风已不同了。
他有心情、有耐心,更有毅力慢慢的练,不管再练多久,他都不会再灰心、放弃。
宋同风正照着自己对这句子的理解,全神贯注、小心翼翼、试探式的吐纳和运转着体内的“白璧真气”。
但最后,又失败了,这第八句,又没有练成。
宋同风没有睁开眼来,仍旧闭着双眼,又一次感受着失败。
失败的感觉,自然是极不好受,虽然已失败很多次了。
“又败了!”忽然一道声音,说道。
是柳老太君的声音。
宋同风听了,大吃一惊,忙睁开眼来。
只见柳老太君站在屋里,不知道她何时进来的。
宋同风急忙跳下床,一面行礼,一面道:“老祖宗,你怎么……怎么……什么时候来的……我……我……”
柳老太君道:“跟我来吧。”说完,转身就走。
宋同风只得跟着,只见一个丫头仆妇都没有。
陡然间,宋同风发现这柳老太君,此时和平时大不一样。
这柳老太君已是个七十二岁高龄的老人。
她白发婆娑,中等身材,有些发胖。
脸上白白的肉,多得有些下垂。
一双眼睛,有些昏昏然。
她过着众星捧月般的养尊处优的生活,在这贵族之家,是至尊一样的存在。
平时,她总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
走路,也不大稳,常常要人搀扶。
她现在生活的主调,就是享乐,想方设法的找乐子。
但此刻,这位养尊处优的贵妇人,却变了一个样。
只见她脚步稳健、轻捷,根本就不像个要人搀扶着走路的老人。
宋同风心里,不禁惊异。
忽然心中一动,目光上移,看她太阳穴。
只见她两个太阳穴,都高高鼓起,显然她身具武艺,内功已颇有成就了。
她又能看出自己练功失败了,而且还加了一个又字,可见她早就知道,自己在修练内功了。
她平时,把自己伪装成龙钟老态,只一味享乐,却原来竟是一个武林高手。
3
宋同风恭敬的跟在她后面,走过堂屋,进了这西边的次间,而后进了稍间。
这稍间,是她的卧房。
宋同风便在门口外停住脚步,不敢进去。
忽然,宋同风心里生出一股惧意来。
此刻,这上房里,一个丫头和仆妇都没有,显然,都被她给支开了。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她身具武艺,倘若她起意,要杀了自己,夺自己的武功秘籍?
虽然她认自己为孙子,也对府上所有人都说,自己以后,就是她的亲孙子,夏罗心的亲儿子。
但她终究不是自己的亲祖母,毫无血缘关系。
她身具武艺,却极力伪装不会武功,连亲儿子和亲孙子都瞒。
可现在,她却把这事,泄露给自己知道!
泄露给自己这个假孙子知道!
她又早就知道,自己在练内功。
那很有可能,她已观察出自己习的内功,乃是极上层的内功。
所以,她认自己为孙子,真正的目的,多半是为了图谋自己的上乘内功!
如此一想,宋同风心里的惧意,不由得更浓了,想立刻转身就逃走,再逃出这杨府。
但柳老太君的声音,此时在里面响起,说道:“进来。”
宋同风听了,一阵悚栗。
柳老太君在里面又道:“怎么还不进来?”
但宋同风终究又不敢转身就逃。
知道凭自己现在这点微末本事,定然是逃不出这杨府的。
就是侥幸中的侥幸、走狗屎运中的狗屎运,自己逃了出去,但以杨家的势力,也定然逃不出京都的。
所以,宋同风只得一咬牙,举步,战战兢兢的走了进去。
柳老太君又道:“把门关上。”
宋同风听了,也只得依言,关上了。
只见柳老太君站在床边,她见自己把门关了,便伸手揭开东边墙上的挂毯,在里面一推,一扇门便轻轻开了,原来墙上装有暗门。
柳老太君回头对宋同风道:“进来吧。”
说完,她自己便先走了进去。
宋同风忽然感到自己双腿发软,如何敢再进去,去她的密室!
宋同风心道:“看来一切无疑了。
“她定然是冲着自己的上乘内功来的,把自己叫进她的密室,夺了自己的秘籍,再杀自己灭口。
“可幸好,秘籍已被毁了,就是想夺,她也没有得夺了。
“可她……可她……可以把自己囚禁在她这密室里,逼自己默写出来!”
如此想着,宋同风转身便要逃,不管逃不逃得出这杨府,先逃离这里再说。
正要开门逃走时,忽然外面有人敲门。
宋同风听了,如获救星,想也不想,赶忙打开了门。
一打开门,只见外面站着的是柳老太君的大丫头盈梅。
盈梅见是宋同风,便吃了一惊,张大双眼,盯着宋同风道:“怎么是你?”
里面暗室里,也点燃了灯,柳老太君在里面道:“是我叫他进来的,把门关上,都进来。”
盈梅听了,走进房间里来,转身把门关上。
跟着,又转身回来,还是很惊讶的看着宋同风,最后她抿嘴笑了笑,笑道:“怎么不进去?站在这里干什么?”
有了一个丫头一起进去,宋同风心里的惴栗,便消减了大半,和她一起进入了暗室。
进了暗室,盈梅把暗室的门,也关上了。
只见柳老太君坐在一张太师椅上。
柳老太君道:“盈梅,你有多久没有进这里来练功了?”
盈梅笑道:“盈梅天资愚钝,悟性又有限,练来练去,这大半年来,竟毫无精进,便有些灰心了,怕是要辜负老太太了。”
柳老太君冷哼一声,说道:“什么辜负不辜负的!别为自己偷懒找借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