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辉煌下，是一片寒意。
“明旌，你今天怎么了？”堂哥萧东安问。“什么？”“就是你今天为什么……”“算了，没事。”明旌疑惑地转回了头。
这个地方尽管灯火辉煌，却依旧一片凉薄，散发着森森透骨的寒意。
林央的唇角勾起一抹微笑。
“母妃……”小明琰睡醒了。
明琰作为最小的皇子，本可以不来参加这个宴会的。但是小朋友爱热闹，德妃娘娘就带他来了。可是小明琰爱睡觉，尽管下面吵吵闹闹的，他还是睡了一觉。
大家这会儿都在聊天。
因为明琰小，关于他的话题也不敏感，于是大家不约而同地开始逗孩子。
喧闹而有序地聊着家长里短。
“明琰，”明旌冲明琰张开怀抱，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到五哥这里来。”
但凡对明旌稍微熟悉点的，都知道他今天不对劲。
陛下不禁皱了皱眉。
明旌把明琰抱在怀里。
“五哥，我要吃。”明琰指着明旌的小桌上的一盘糕点。看起来明旌是不太爱吃这个，这糕点摞得整整齐齐，只有最上边少了一块。
“好呀。”明旌拿给明琰，“琰儿最爱吃栗子酥了。”
“不是，栗……”就在一旁的萧东安讶异，明旌瞅了他一眼，萧东安闭上了嘴。
明旌同明琰说话的时候柔声细语的，但是听到这句话的人脸色都有点异样。
萧明旌对栗子过敏。
这在皇家是人尽皆知的事。
萧明旌依旧开开心心地和明琰吃着东西。
林央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走到了萧明成这里。
“恭迎殿下回京。”
成王打量着林央，他可并不放心林央这个人。
沉默了一会儿。
“殿下放心，陛下对我的调查绝对不会祸及殿下。”林央一脸从容，白葛和成王面色凝重。
另一边，太子走下席位，到了萧明旌席旁。萧明旌的席位离萧明成很近了。
太子认认真真地行礼道歉“明旌实在抱歉，大哥疏忽了。”
“无碍的，准备宴会不易，大哥辛苦。”明旌恭敬地回话。
“五弟不介怀便好，实在是大哥疏忽了。”
“哎呀，都说了没事就是没事了。怎么，我在大哥眼里那么小家子气？”明旌看起来是有点被磨叽烦了。
陛下听到这句皱了皱眉。
“当然不是，只是大哥实在是过意不去，这样吧，改日，改日到大哥府上喝酒。”
“好，大哥府上可有不少好酒。”
“你小子，在这儿等着我呢是吧。”
“哈哈哈哈哈……就算是吧。”明旌狡黠地笑了。
“近日流言四起，在下也是万分惶恐。”林央继续说道。
“为何惶恐？相信没有人比林公子更清楚内情了。”明成反唇相讥。
“清楚如何，不清楚又如何？”林央有些不屑：“在下只是惶恐因此丢掉性命罢了，至于是，或者不是，于我而言价值几许呢？”
明成还想开口与他理论理论的，不料白葛拉住了成王殿下，这段谈话也就不了了之了。
一直都在吃吃喝喝聊天看热闹的红娘看林央去和成王谈话，也悄无声息地交代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回她旁边的邱姜姜什么。
歌舞表演了一曲又一曲，宴会差不多也接近尾声了。
这个时候，林央与成王的谈话内容传到了各个有心人耳朵里，气氛悄悄地改变了。
其他任何人都不会当场提及，但是陛下着实是火大。这是什么意思？朕费劲心思探查了这么久的事情，合着跟你没关系，半点不妨碍？甚至没有价值？
陛下觉得，直接发难挑明了说也未尝不可。
“明成，你在扬州这几年可还好啊？”
陛下一开口，红娘就知道林央得逞了。
萧明成没想到陛下会突然问他话，明显愣了一下。“啊，儿臣万事都好，父皇放心。”
“嗯，那就好。”陛下点点头“近来听闻明成府上有一位门客才思不凡，不知可否为父皇引荐一下啊？”
这话相当直白了，惊的萧明成一身冷汗。其他人也都意识到，陛下生气了。
萧明成立马跪下了：“儿臣惶恐。”
陛下眯着眼睛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为何惶恐？相信没有比明成更了解他的人了吧。”
“父皇抱。”小明琰向着陛下伸出了胳膊。
“琰儿。”明旌将明琰揽的紧了一些，“嘘——”
德妃娘娘见明琰闹有点紧张，不过看明旌抱好了明琰，心下了然，也就不担心了。
“儿臣，儿臣并不了解他，他也才到儿臣府上没多久。”萧明成已经慌了。
“草民林央参见陛下。”林央上前行了大礼。
“哦？”
“草民便是二殿下所言的门客，”林央似是不经意停顿了一下“亦是陛下所言，传闻中所言的门客。”
陛下没想到他会自己出来，他感觉自己拿捏不准这个人，他讨厌这种感觉。
陛下的脸沉了下去，静静地等着林央开口，大家也都在等着林央开口。
这个时候，邱姜姜走到了陛下身边耳语了什么。
陛下的脸色更难看了。
“陛下，传言不实，还望陛下不要轻信才是。”
陛下没有说话。
林央勾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草民并没有传言中所说的那般才华。”
“草民更不像传言中所说的那般深不可测。”
“草民，”林央又一次停顿，“草民更加没有妄想有朝一日成为皇亲国戚。”
大家都没有想到林央如此直白。
“五哥，明琰还要栗子酥。”小明琰又插嘴了。
“来，五哥给你拿”明旌压低了声音：“要小声。”
“哦”明琰点点头。
陛下气急，不怒反笑。“你倒是直白。”
“陛下恕罪。”
“你何罪之有！”
寂静良久。
“是非论断，若不在公理，便在人心。”林央又一次恭敬地行了一礼。
又安静了下来。
“好，好一个林央。”陛下沉沉地开口：“如此也不枉朕今日相邀。”
陛下喝了一口茶，继续道：“足下大才，大可不必妄自菲薄。”
“陛下谬赞，草民愧不敢当。”林央又一次行了大礼，偏头看了看一直俯身在地的萧明成。
陛下似乎是看到了这一幕，“好了，明成起来吧。”陛下轻叹了一口气。“林央也不必多礼了。”
“谢父皇。”“谢陛下。”
在一旁的白葛先生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的衣襟被攥得皱皱巴巴，而且微微有些濡湿。
明成回到席位上，林央也跟着他。“殿下，”白葛先生开口。萧明成看了他一眼，又向林央说：“此番多谢公子。”
“分内之事。”
“不敢当。”明成到席位上坐下了。
白葛有些复杂地看着林央，终究是没开口。
林央也不想多说什么，自己回到了席位上去。
陛下又高兴了起来，但是其他人似乎都不是很开心了。看上去，也就一直在和小明琰逗乐的萧明旌没什么两样。
宴会终究还是在一片歌舞升平中结束了，明日一早，是新的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