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曦宸墨兄弟二人分开那日便已约定,谁先结成通灵之契,便去寻对方。
宸曦虽比宸墨早上几日成功,但他并未急于走动,依旧稳坐在那根巨大的白晶石柱之上。此处日照充沛,光灵之气氤氲如雾,是凝炼白夜天神之力的绝佳所在。
他闭目凝神,并未因初步成功而懈怠,反而更加勤勉地引导着体内流转不息的天神之力。
他尝试着存储在将丹田灵海内的灵力全部引出,改为存储凝炼后的白夜神力。这个过程宛若将凡铁投入洪炉重铸,丹田处传来一阵阵被高温炙烤的灼胀之感,全身经络似被无数细小的光针穿梭、拓印。他额间渗出汗珠,莹白的肌肤下隐隐透出金辉,却始终咬牙坚持着,纹丝不动。
如此又过了半日,那不适感缓缓退去,一股暖意由全身经脉贯通全身,使宸曦如沐春风之中。神力在灵海中自如流转,与他的血脉、神识交融共鸣,浑然一体。
此时的宸墨,在经历了一番“硬碰硬”的蛮干与那黑曜石柱的“馈赠”后,也终于成功结契。他一直念着两人的约定,按捺不住自己的好胜心,循着早前白夜凝日大祭司所指的方向,兴冲冲地往东麓山腰寻去。
宸曦通灵之后,神识敏锐程度更胜往昔,对外界的探察能力也得到了极大提高。宸墨结契时引发的巨大灵能震荡,他虽在远处,亦有所感。
此刻,他清晰地感到宸墨带着些许桀骜与奔放的气息正快速接近。不待他身影出现,宸曦已悄然收敛了周身流转的神力光华,如同归鞘的宝剑,身形轻灵如羽,从高大的白晶石柱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在地上。
宸墨大步流星地赶到,见宸曦还在原地没有动作,脸上那得意的喜悦几乎要满溢出来,他强压着上扬的嘴角,故作淡然道:“看来,还是我领先一步。”
宸曦看着他那藏不住的笑脸,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笑容温暖而明亮,并无半点戏谑:“那可不,不愧是我的好弟弟!”
“都说了,不许叫我弟弟!”宸墨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炸毛,眉头拧起,“同是孪生,落地时辰不分先后,凭什么我就得是弟弟?”这个问题,他已然纠结了近百载岁月,如同执念。
宸曦早已习惯他这番说辞,故意摆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拿着腔调道:“这个问题你都问一百年了。族人发现我们的时候,我在左侧,依部落传统,便是长兄。这可是族中长辈定下的,不容更改。”他特意在“长辈定下”和“不容更改”上加重了语气。
宸墨闻言,更是气结,强辩道:“那……那是我看你当时身体羸弱,才让你在左边,离天神近些,好多承受些神恩眷顾!你得了便宜还跑来卖乖?!”这话说得他自己都有些底气不足,纯属胡搅蛮缠。
“你这小子,满嘴胡言,歪理一套一套的。”宸曦失笑摇头,深知再争辩下去也无意义,便转移了话题,正色道,“若无旁事,我们还是早些去找凝日大祭司复命要紧,莫要耽误了接下来的修炼正事。”
兄弟二人不再多言,一同往白夜凝日的居所行去。然而,到了那清幽的院落,却未见大祭司的身影。四下询问族人方知,凝日大祭司近几日总是天不亮便出门,前往南边的晶矿山谷,直至夜幕低垂方才归来,至于具体所为何事,却无人知晓。
晶矿山谷位于铱之岛南端,距离村落甚远,山路崎岖难行。宸曦宸墨如今虽已通灵,但尚未修习御风飞行之术,往返一趟颇为耗时费力。两人商议一番,决定就在凝日居所的庭院中等候。
庭院内灵气盎然,奇花异草点缀其间。宸曦寻了处平整的空地盘膝坐下,取出凝日所赐的那片白石板,再次沉浸于《无相神法》的玄奥之中,低声诵念:“一切法无相,一切法无念,一切法无住……”字字句句,如清泉流淌心田,引导着他更深层地感悟神力本质。
而一旁的宸墨,经过这几日不眠不休、近乎蛮横的灵力消耗,精神早已疲惫不堪。他学着宸曦的样子坐下,本想也入定调息,奈何眼皮重如千斤,刚阖上眼,还没等神识沉入灵海,呼吸便变得悠长平稳,竟歪着头直接睡着了,甚至还发出了细微的鼾声。
夕阳西下,将天边染成一片瑰丽的橙红,一道流光自天际掠过,悄然落在院中,正是御风而归的白夜凝日。他甫一落地,便看到了在庭院中等候的兄弟俩,一个潜心研读,一个酣然入梦。
凝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不动声色地放出神识,轻轻拂过宸曦与宸墨的身体。一番探查下来,他心中不禁又惊又喜!
只见兄弟二人精神之海内神根稳固,熠熠生辉,神识之力虽显稚嫩,却已带着一丝纯正的神性气息,与天神之间的那道契约桥梁清晰而坚韧。
与天神结契通灵,乃是修灵路上的一道重要难关,不知多少族人卡在此处,耗费数载乃至数十载光阴亦是常事。可眼前这两个小子,从入通灵池至今,满打满算也不过十日,竟双双成功破关!此等速度,放眼部落历史,也属凤毛麟角!
他顿时喜笑颜开,朗声道:“不错!不错!这才不到十日,你二人便已点亮神根,觉醒神识,顺利渡过结契通灵的考验。可说是天赋过人了!”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赞赏。
宸墨被这声音惊醒,揉了揉惺忪睡眼,听到凝日的夸奖,那点残存的睡意瞬间飞到九霄云外,心中不免自傲起来,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大祭司,那您说,只用九日便成,在部落里可算得第一?”他仰着脸,眼中满是期待,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
白夜凝日闻言,捋须呵呵一笑,目光慈和地看着他:“九日确已算神速,但三、五日即成者,在部落历史上,也是有的。”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宸墨火热的心头,让他高扬的兴致受挫些许,他有些不甘地嘟囔道:“反正……反正我比宸曦快,这便是了。”说着,还悄悄瞟了宸曦一眼。
宸曦听了,只是会心一笑,并不与他争辩这早晚几日的长短。他眼珠一转,面向白夜凝日,狡黠问道:“孩儿斗胆猜测,那三日即通灵者,想必就是大祭司您了吧?”
白夜凝日眼帘微垂,唇角含着一抹莫测的笑意,并未直接回答,但这番神态,无异于默认了宸曦的猜测。他引着两人到屋内的蒲团上落座,神色转为肃然,正襟问道:
“通灵之契已成,你二人当时于精神之海中所见的天神样貌,可还记得清晰?详细描述于我知晓。”
宸墨心直口快,不假思索地答道:“样貌?天神不都长得差不多吗?我见到的是黑昼杀戮天神,威风凛凛!”在他印象中,天神便是那般高大威严、力量无匹的存在,具体细节反倒模糊。
白夜凝日缓缓摇头,耐心解释道:“非也。族人通灵所见,虽同是本族天神,但在具体面容、身形高矮、盔甲纹饰、乃至武器细节之上,往往存在着微妙的差别。这些差别,并非无的放矢,恰恰会影响到你们未来的修灵之路,乃至本命神武的形态。”
听到此处,宸曦心中一凛,意识到此事关乎重大。他收敛心神,将当日脑海中那震撼的一幕仔细回忆,不敢有丝毫遗漏,片刻后方谨慎开口道:
“回大祭司,我见到的天神,其大体形制确与神殿中的白夜守护天神像一般无二。头戴盾型头盔,身着流光溢彩的圣光铠甲,一手托着宝塔,一手持握宝伞。只是……其面容大半被头盔所遮挡,未能看清,隐约感觉,与神像应是相仿的。”他描述得条理清晰,力求准确。
白夜凝日静静听着,手指轻轻捋着雪白的长须,眼中若有所思,沉吟道:
“嗯……一般而言,你们通灵时所见的的天神样貌,尤其是其所持武器的形态,便大致决定了日后你们所能召唤出的天神灵体的最终形态,以及自身本命神武的最终形态。见到天神手持何种武器,往后便需去熟悉、精研此种武器,再修习与之匹配的功法战技,这,便是你们各自需要踏上的独一无二的修灵之路。”
轮到宸墨,他性格大大咧咧,平日最不耐记忆这些细枝末节。好在通灵景象震撼,又是刚刚发生之事,他捶胸顿足,拧着眉头努力回忆了良久,才勉强想起了个大概:
“头盔……铠甲嘛,好像跟天神像是一样的,都是那个款式。武器……武器我记得清楚,也是一对长锏,看起来就很厉害!其他的……”他用力挠了挠头,有些窘迫,“其他的细节,实在是记不太清了。”
凝日见他抓耳挠腮的模样,不由微微一笑,宽慰道:
“无妨,能记得武器形制与天神大体形态,已足够应对接下来的修炼了。你二人这便返回各自修炼之地,继续熟练天神之力凝炼之法。需将此过程练至如呼吸般自然,念动即发,再来寻我。”
“习惯成自然?!”宸墨一听,眼睛顿时瞪得溜圆,差点从蒲团上跳起来,脱口惊呼道:“又是习惯成自然?!先前那灵力吐纳,习惯成自然就用掉了九十九载!难道这次凝炼神力,又要耗上九十九年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