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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七姑娘

第九章 探鬼窟

萧七姑娘 我是西门 3496 2020-08-17 16:58:06

  无迹大师大声道:“你不让我往前,我偏偏要往前。”

  当下众人又复前奔,但是脚步都已放缓许多,谨慎许多。

  只见远远山影已现,朦胧的山影中,似乎笼罩着一层森森鬼气。山崖下,四下乱石高堆,漆黑漆黑的洞窟显得深不见底,单只用“鬼窟”两字实在不足以形容此地之恐怖。

  我面色变了变,道:“各位,请来瞧瞧这个石像。”漆黑的夜里这残破的石像显得有些鬼气森森,若不走近些,根本瞧不清这里还有个石像。心机老人打起火折子,我们走近石像,石像的塑工极精致,石像看来就像是个活人,不过不是什么神龛,而是个村姑打扮的女子,她左手将一朵花捧在心口上,右手则在那花瓣上轻轻抚摸。那手势轻柔,仿佛对鲜花无限怜惜,可是她却未瞧手中的鲜花,她的眼睛在凝注着远方。

  王逍沉吟道:“这石像有些意思……”

  丁有一冷冷道:“什么意思?”

  王逍笑道:“塑个村姑就很有意思。”

  无迹大师道:“他就是塑个村长也与咱们无关。”他接过心机老人手中的火折子,左手高举,当先而行。

  闪动的火焰将窟道中四面岩石映得说不出的狰狞可怖,一道石门挡住了众人的去路,石门上没有浮雕装饰,但却高大无比,立身其下仰首望去,几乎瞧不见顶。只见两扇沉重的石门当中微开。

  铁手忽然厉声喝道:“咱们到此不是研究石塑的,要进去便进去,啰嗦什么。”他飞身闯入石门,众人相继而入。但见石门之中,乃是一个圆形大厅,四周又有九重门户,厅中空空荡荡,鬼影幢幢,阴风森森,惟有当中一张圆形石桌,此外什么也没有了。

  丁有二似发现了什么,一步掠到那孤零零的石桌旁,伸出手来。

  丁有一轻喝道:“住手。”

  他回首道:“这桌上有……”

  丁有一道:“不管这洞里有什么,我们都不能用手触摸,别忘了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忽听铁手惨然惊呼一声,道:“鬼,有鬼!”

  众人大惊,转头望去,只见铁手左边的一道门外果然有火光一闪而没,碧磷磷的火花与鬼火一般无二。

  丁有二无意中回首瞧了一眼,面色突又惨变,伸手后面石桌,手指不住颤抖,口中嘶嘶作声,却说不出一个字。

  无迹大师变色道:“你什么事如此惊惶?”

  丁有二定了定神,道:“方才我亲眼所见这石桌上有块黑黝黝的铁牌,哪知就在这转眼之间,竟没有了。”

  铁手额角上汗如雨下,颤声道:“此事玩笑不得,东西究竟是谁取去的,还请快快说出,免得大家担心。”众人面面相望,俱是面色凝重,却无一人说话。

  铁手嘶喝道:“没有人拿,难道还是它自己生了翅膀飞走的么?”四下回音有如雷鸣一般,隆隆不绝,自近而远,又自远而近,可想而知这洞深遂广大已极。但回音响过,众人还是无人说话。

  火光闪动下,众人面上俱是一片铁青,目光灼灼,互相窥望,众人彼此之间都起了怀疑之心,情不自禁,各自退后了几步,留意看别人的神情是否变化,留意看旁人的手掌究竟会有何动作,眉宇间都已泛起了杀机。

  心机老人冷声道:“铁大侠,你别大呼小叫,装模作样,说不定就是你在暗中弄鬼也未可知。”

  铁手呸了他一口,转眼瞧着丁有二,“或许是丁家老二根本什么都没有瞧见,口中却故意说瞧见了,好教别人疑神疑鬼,他便可从中取利!”

  丁有一冷眼瞧着无迹大师,道:“我怀疑是这和尚故意将大伙诱来此地送死。若是如此,这铁牌自也是他拿去的。”

  无迹大师突然大喝一声,手中火折朝我一扔,他那般臃肿胖大的身子,竟自横飞而起,扑向丁家兄弟两人。他这一击,虽然势如雷霆,丁家兄弟出手亦是快如闪电。

  丁有一身子一缩,反手自腰边抽出一柄百炼精钢软剑,迎面一抖,伸得笔直。丁有二纵声狂笑道:“大和尚,我兄弟还未找你报仇,不想你倒先出手。”兄弟两人身形闪动间已左右移开七尺。无迹大师攻势发动,到此刻也不过是瞬息之事,双方招式,俱是出人不意,来去如电。若真打起来,真的不可收拾。

  我张口吹熄了手中火折子,四下立时变得一片漆黑,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众人齐声大叫,心机老人说道:“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我沉声道:“这火种此刻已是珍贵已极,岂能让它白白浪费在你们打架上。等你们打个三百回合,那时已无火可照,又当如何是好?”

  众人都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丁有二叹道:“姑娘言之有理……此时此刻的确不是该寻私仇的时候……”

  突然,阴风阵阵吹过,吹得人直打寒噤。

  黑暗中,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登!登!登!……一步接着一步,隐隐传来,每一脚都似踩在人心上。

  铁手大叫:“谁?”

  洞窟深处的黑暗中已现出一点火光。

  碧森森的一点火光,有如鬼火。

  微弱的,惨碧色的火光中,似有一条人影。

  众人俱都屏住了呼吸,只见那火光飘飘荡荡渐渐远去。

  心机老人沉声道:“追。”

  铁手道:“追?怎么能追?万一有诡计呢?”

  心机老人道:“这火光有意引我等,想必是这洞窟的主人有心相见。”心机老人说话,人已一掠而出。

  事到如今,众人是想不去也不行了,于是,都跟上来。

  越往里走,火折已打不出火,无边的黑暗压得人几乎透不过气来。沉重的黑暗中,只有一点惨碧火光,飘飘荡荡,此外什么也瞧不见了。我根本瞧不见路途,也辨别不出方向,只有一步步盲目的往前走。我一步步走着,再走一步会发生什么事我根本不知道。黑暗中是否会有无声的毒箭射来?坚冷的岩石是否会突然开个杀人的陷阱?阴森森寒风里是否有销魂的迷药?我全然无法预测。

  忽然,黑暗中一缕香气飘了过来。

  我立刻警觉,立刻屏住了呼吸。随着袭人的香气,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一个女子说:“你们切莫要屏住呼吸,这香气非但没有毒,而且贵重得很,你们不闻闻,实在有些可惜。”

  王逍突然也发出了笑声,笑道:“不错,这只怕就是名闻遐迩的百花香粉了,不知有多少女子欲求一撮来讨好她们的心上人。”

  那女子笑道:“说话的想必是王逍王公子?”

  王逍道:“姑娘怎知是区区在下?”

  那女子道:“常听人说王公子是少女的宠儿,红粉的知己,那么,除了王公子外,还有谁如此善解女人意?”这语声虽然温柔动人,却带着几分做作。

  王逍笑道:“多谢夸奖。”

  无迹大师忍不住叱道:“你究竟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那女子道:“无迹大师,这里可以是天堂,也可以是地狱。看大师想要什么了。”

  无迹大师突然大声冷笑起来,“莫说是你这个装神弄鬼的洞窟,便是幽冥地狱,洒家又何惧走上几遭!你若以为洒家会被骇倒,你便大错了。”

  她淡淡一笑,道;“大师心中在惊恐吧?惊恐之心看到的会是什么呢?”这时,方才那迷人的香气竟已变了,变成一种混合着血腥与腐尸的味道,令人嗅得又要呕吐,又要发抖。

  那女子温柔的语声也变了,变得飘忽、尖锐、阴森、短促,那几乎真的已不复再似人类的语声。飘忽的语声,也不知是从哪个方向发出来的。她道:“你们现在站着的这一块地,是用人的骨头拼起来的,一块块的人骨头,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有老人的,也有孩子的;有头盖骨、肩胛骨、胸肋骨、手骨、腿骨,甚至有脸骨……”她咯咯笑道:“你们现在说不定就是站在一块头盖骨上,那说不定就是一个多情的少女粉靥下的颧骨……”

  无迹大师狂笑道:“你这是想骇我?你以为抽筋剥皮的事酒家没做过?”

  她道:“大师可知道,要用什么法子,才能将一个人的皮完完整整地剥下来,完美得没有一丝损伤?”

  无迹大师没有再搭话。

  她道:“我先将少女的身子大半埋在土中,然后,再在她头上剥条缝,将水银一滴一滴地倒进去。这时候,她的身子就开始有了变化,她的嘴被塞住,身子就像蛇一般往上挤,往上挤……但她的皮却已被黏在土上,她的身子就像是个肉球似的挤了出来。告诉你,那白色的肉球到了地上还会跑哩……”

  铁手嘶声大喝道:“住口!住口!”

  她柔声道:“铁帮主,你不愿意听么?你害怕了么?”

  铁手道:“你……你这恶魔,你是人么?”

  她银铃般笑道:“谁告诉你,我是人了?……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这件事的最后一步,就是将一壶滚水倒在那肉球上。”

  铁手野兽般嘶声狂吼起来,就好像这壶滚水是淋在他身上似的,他咬紧了牙狂吼道:“我……和你拼了。”他在黑暗中横冲直撞。

  突然,四面八方响起了无数尖锐的风声,向我们站着的地方射了过来。这决不是强弩硬箭,这是无数根小而毒、轻而狠的暗器,纵然在平时,也难躲过,又何况是在这绝望的黑暗中。

  我心猛的一跳,身子却几乎连动都不敢动。

  公子,公子!

  这次,我还有希望能躲得过吗?

  还记得,那时候,也是这样的夜。

  一双软牛皮的靴子踩过发黄枯叶,停在一堆篝火旁,我环顾四周,眉眼向上瞟时,一道黑影蓦然从高空急速坠落,我身形往右侧微微一躲,一柄长剑擦着发带牢牢钉入身后碗口粗的竹子,眨眼间我已被表情清冷的贵公子牢牢压制在地上。

  他道:“这时你该怎么办?”

  我眼中冷光一闪,电光火石般猛的制住他的左手,一个巧力便将他反压在地,双膝跪地骑在他胸前,左手牢牢抵住他的衣襟,右手牢牢锁住他手腕。他看着我,静静的,我唇边扬起一丝笑,“公子,你告诉过我的,要沉住气,沉住气就一定会想出办法。”

  我紧紧咬住嘴唇,定了定神。

  沉住气!沉住气!

  一定会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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