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嘶鸣着往前奔去,柴长晴双手持枪,枪尖斜指地面,借着马速的惯性,朝着最前面的黑影直刺而去。那黑影没想到这“少年郎”来得如此之快,慌忙举刀格挡,却听“铛”的一声脆响,弯刀被长枪震得脱手而飞,枪尖顺势划破了他的肩头,鲜血瞬间染红了黑衣。
“守住东侧!别让他们进来!”柴长晴一边喊,一边调转马头,长枪在她手中灵活如臂,时而直刺,时而横扫。第二个黑影从左侧袭来,弯刀带着风声劈向她的腰侧,她身子往马背上一伏,长枪从腋下穿出,精准地戳中对方的膝盖。那人惨叫一声跪倒在地,还没起身,就被赶过来的亲兵制服。
此时,营地里的将士也被惊醒,纷纷提着兵器往东侧赶来。但那队黑衣人显然是经过特训的死士,即便陷入包围,依旧拼死抵抗,几个人甚至朝着营地中央的中军帐方向冲去——那里存放着北疆的布防图。
“拦住他们!”柴长晴眼疾手快,看到一个黑衣人正突破防线,立刻催马追去。她手腕一翻,长枪突然变换方向,不再直刺,而是用枪杆狠狠砸向那人的后背。黑衣人重心不稳往前踉跄,她趁机飞身下马,长枪抵住他的咽喉,声音冷得像冰:“再动一下,枪尖就穿了你的喉咙。”
那黑衣人却突然从怀里摸出一枚烟雾弹,“嘭”的一声,灰色烟雾瞬间弥漫开来。柴长晴下意识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剩下的几个黑衣人已趁机往东侧退去,动作极快,转眼就消失在树丛里,只留下地上几具尸体和几滴血迹。
“追吗?”亲兵握着刀,气喘吁吁地问。柴长晴蹲下身,检查着地上黑衣人的尸体——衣服是粗布所制,却缝着细密的皮革,弯刀上刻着突厥特有的狼纹,腰间还挂着一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烈”字。
“不用追了。”她站起身,将令牌收进怀里,“他们是阿史那烈的死士,目的是探我们的布防,追也追不上。先清理战场,清点伤亡,再去中军帐汇报。”
将士们立刻行动起来,柴长晴则牵着赤霄,往中军帐走去。此时天已微亮,东方泛起一抹鱼肚白,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虎口处因握枪太用力而泛着红,枪杆上还沾着几滴血迹,却丝毫没有后怕,反而觉得心头的战意更盛——阿史那烈的这招突袭,倒是让她越发想会会这位突厥首领了。
与此同时,突厥营地的主营帐内,几个侥幸逃脱的黑衣人正单膝跪地,浑身颤抖地向阿史那烈汇报。帐内燃着兽骨香,烟雾缭绕,阿史那烈坐在虎皮椅上,身材高大,脸上留着络腮胡,眼神锐利如鹰,手里把玩着一枚玉扳指,语气听不出喜怒:“你们十几个人,还带了烟雾弹,却连一个营地的防线都没突破?”
“首领,是我们无能!”为首的黑衣人头埋得更低,“营里有个少年将军,枪法极准,身手也厉害,我们几个兄弟都折在他手里了……”
“少年将军?”阿史那烈挑了挑眉,放下玉扳指,身体微微前倾,“什么样的少年将军,能挡得住你们?”
“他穿玄色劲装,束着长发,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骑一匹枣红色的马,枪法很特别——时而刚猛,能震飞弯刀,时而灵活,像长了眼睛一样,专挑要害打。”黑衣人仔细回忆着,“我们本想趁机摸进中军帐,却被他拦了下来,若不是最后用了烟雾弹,恐怕我们都回不来了。”
阿史那烈沉默了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眼底闪过一丝兴味:“有意思。柴绍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厉害角色?是他新收的护卫,还是……”他忽然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不管是谁,下次再去,把他给我带回来。我倒要看看,这北疆的少年将军,到底有多大本事。”
“是!”黑衣人应声退下,帐内只剩下阿史那烈一人。他望着帐外的草原,眼神变得深邃——柴绍是块硬骨头,如今又多了个厉害的帮手,这场仗,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而在统万城的将军府里,柴长晴刚换完衣服,就接到了亲兵的通报:“柴小将军,上京派来的和谈使臣到了,正在中军帐等着见将军和您呢。”
“和谈使臣?”柴长晴愣了愣,随即皱起眉头,“突厥刚派死士来突袭,上京怎么突然要和谈了?”
她快步往中军帐走去,刚到帐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户部侍郎李谦,去年他来北疆巡查过粮草,性子温和,却有些过于看重安稳。
“柴将军,如今北疆战事初起,若是继续打下去,不仅耗费粮草,还会让百姓受苦。陛下认为,不如再派使臣去突厥谈判,或许能找到和平解决的办法。”李谦的声音带着几分恳切,“这次陛下派我来,就是想和将军商议,选个合适的使臣,再去突厥营地一趟。”
柴长晴掀帘走进帐内,看到柴绍正皱着眉头,显然也在犹豫。她走上前,对着李谦拱手行礼,随即开口:“李大人,不是我们不愿和谈,而是突厥根本没有和平的诚意。前几日他们刚派死士来营地突袭,试图盗取布防图,如今又怎么会真心谈判?”
李谦愣了愣,显然没听说突袭的事,他随即叹了口气:“柴小将军,正因为如此,才更要去谈判啊。陛下说了,能不动兵戈,就尽量不动,毕竟北疆的百姓已经苦了这么多年,若是再打仗,不知又要多少人流离失所。”
“可突厥的要求是割让边境三城,这根本不可能!”柴长晴语气激动起来,“那三城是北疆的屏障,若是割让给突厥,他们下一步就会攻打统万城,到时候受苦的百姓只会更多!”
柴绍抬手制止了女儿,看向李谦:“李大人,晴儿说得没错。阿史那烈对我朝恨之入骨,此次突袭就是信号,他要的不是和平,是我北疆的土地。不过,陛下的旨意,我也不能违抗。这样吧,我派几个人跟着你,先去突厥营地探探口风,若是他们真有谈判的诚意,我们再从长计议。”
李谦点点头:“也好,那就麻烦将军派些得力的人手。我明日就启程,争取早日给陛下带回好消息。”
等李谦走后,柴长晴不解地看着父亲:“父亲,您明明知道突厥没有诚意,为什么还要让李大人去?万一他有危险怎么办?”
柴绍叹了口气,走到沙盘前,指着边境的三城:“晴儿,上京离北疆远,陛下看不到这里的凶险,只想着安稳。李大人是陛下派来的使臣,若是我们直接拒绝,就是抗旨。再者,让他去看看也好,让他亲眼见识一下阿史那烈的野心,回去后也好向陛下如实禀报。”
柴长晴这才明白父亲的用意,她走到沙盘旁,看着那三座城池,眼神坚定:“父亲放心,我会派最得力的亲兵跟着李大人,保证他的安全。若是突厥敢对他动手,我第一个不答应!”
柴绍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眼底满是欣慰:“好,有你在,父亲放心。只是你也要注意安全,阿史那烈既然对那个‘少年将军’感兴趣,说不定还会派人来。下次再遇到突袭,别只顾着拼杀,要多留个心眼。”
“我知道了,父亲。”柴长晴点点头,心里却想着——阿史那烈,你想抓我,我倒要看看,是你厉害,还是我手里的长枪更厉害。
接下来的几日,柴长晴一边安排亲兵跟着李谦去突厥营地,一边加强营地的防御,尤其是东侧的矮树丛,加派了暗哨,还设置了陷阱。她知道,阿史那烈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的突袭,或许会来得更猛烈。
而在突厥营地,阿史那烈得知上京派了和谈使臣,忍不住笑了起来:“云泽的皇帝,倒是天真。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想着谈判?也好,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拿出什么诚意。”他转头对身边的巴图说:“等使臣来了,好好‘招待’他们,让他们知道,我阿史那烈要的,不是几句空话,是实实在在的土地。”
巴图躬身应道:“首领放心,我一定让他们知道厉害。对了,那个少年将军,我们还要不要派人去抓?”
阿史那烈摇摇头:“不用急。等和谈的事结束,我自然会会他。我倒要看看,柴绍到底藏了个什么样的宝贝。”
帐外的风,带着草原的寒意,吹得帐篷微微晃动。一场新的较量,即将在和谈的名义下,悄然展开。而柴长晴不知道的是,这次和谈,不仅会让她直面阿史那烈,还会牵扯出上京的一场阴谋,将她和整个北疆,都卷入更深的漩涡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