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很多年,罗泽时常的还是会想起,当年那个偶遇的长门僧对他说过的话。
那时的罗家还在,他还是锦衣玉食却生性懦弱的小公子,母亲早已不在父亲对他缺少管。但他是罗家唯一的小公子,那年夏日炎炎,很是炎热,他随三婶去看祖父,他遇见一个长门僧,戴着斗笠,穿着洗的泛白的衣物,一侧被纱布缠的严严实实的眼睛。那个长门僧向他讨了一杯水,长门僧望着他笑了笑,说:小公子心善,只可惜福薄。小公子在意的东西注定是护不住。
罗泽不明白长门僧的话,长门僧又戴好了斗笠整顿好了装束,摇着头走远了,那人居然还是个瘸子。长门僧瘸着腿渐行渐远,罗泽愣在原地似思考。
罗泽没思考多久就被狗吠声拉回,一直大黑狗在旁边亲昵的磨蹭着罗泽的脚,他咯咯直笑,他道:“大黑别闹了,我们要回去了。不然母亲会担心的。”
大黑狗像能听懂一般应了一声,一人一狗就走运了,同时也把长门僧的话抛在脑后。
多年之后一语成鉴。
哪怕现在已时隔多年罗泽依旧记得当初的事。有时候在罗家已经破败不堪的老宅里,清冷的月光透过破旧的窗子和梦境融合,那是一种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又带着一种透骨的冷。
他时常觉得自己是清醒的,可是耳边会出现一声声低沉的呜咽,不似人声。
他回想起了自母亲走后就对他甚是冷淡的父亲少有地把他叫到更前,罗父问他学业,日常生活。
哪怕有了一系列的铺垫,罗父问:“你知道我们罗家现在是什么处境吗?”时,罗泽依旧唯唯诺诺,诚惶诚恐。
他淡如蚊声:“父亲,我不知。”
这个回答在罗父意料之内,他长久地沉默了,最后只说:我们罗家已经一日不如一日了。我们祖上是修路的。这样两句莫名其妙且毫无关联的两句话。
这话里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罗泽退下,经过一处长廊,这里有小桥流水,三五步一景。不一会下起了雨,雨打在水面上荡起了一圈圈涟漪,一切都有些萧瑟,但是一切都是宁静的。
没过多久,一切都变了。
罗父重拾了修路的本行,其中不乏准备看笑话的人。罗父选择修路的地方很古怪,以前也有人去哪里修路过,但总是三天两头的出事。
人们都说哪里有邪祟作祟,正因有邪祟作祟那样修出来的路才更能让人扬名立万。
邪祟无从下手,罗父就把目光看向了路镇。一般所用路镇都只是些小物件,只是起些象征意义,或是用些稍微上了年岁的书画或古董,总之路镇很少用活物。
黑狗辟邪,年岁越大的黑狗越好,罗父就把目光看上了家里的大黑。
大黑是罗泽在路上捡的,他小时候偶然看见了路边几乎垂死的黑狗,他也偶然发了善心,自此他们结缘。
那时罗夫人尚在,这个家还姑且撑得算温暖,就连罗父平日也很少板着脸有几分平易近人。
当罗泽第一次吧大黑带到罗夫人面前时,罗夫人不恼,他慈祥地笑了笑,看出了大黑的乖顺又摸了摸大黑的头:“以后你就替我保护好啊泽吧。要是有人欺负他,你就狠狠地咬他。”罗夫人说完就笑了起来,可是一边的罗泽确实是红了眼。
去年春,罗夫人就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