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江渊门前的墨梅彻底开了,他闲时折了几枝下来,差人给季归蝶送了过去,心想她既然那样喜欢这株墨梅,折几枝倒也无妨……
他将墨梅送去,那头也只是带回来一个谢字,一如他预料的一般平静。
他以为这事便到此为止了,却不想,在几天后的夜里,竟又见到了她。
她坐在他院中屋内的檀木榻上,衣着单薄,神色异常平静,他蹙眉看着她,声线很冷。
“谁许你进来的?”
她压下眼底那一抹难言的感触与伤怀,起身向他福身行礼。
“见过渊王殿下,太后令我来侍寝。”
他瞥见她神色间那一抹不自然流露出的无奈与认命,蹙了蹙眉。太后大概是误会了些什么……要么,就是她真心喜欢这丫头,自知时日无多,在为谋她出路……
季归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感叹自己的命运大抵只能如此,被当作礼物赠人,然后在上位者的床第上承欢,终此生不复得自由与幸福,郁郁而终……
世间女子,大多卑微如此,纵心有所往,也终究只能是一场空想。
季归蝶一向有自知之明,她对未来本就不抱有太大希望,因而太后让她来侍寝之时,她
也没做任何抵抗。认命吗?可能是吧。
江渊身边没有过女人,往上贴的自然有不少,但季归蝶是第一个如此明目张胆的女人。
但他那夜没有将她扔出去,而是顺了太后的意思,家中跌宕未曾使她变得不堪,她不曾以自己当做筹码来谋取过什么。江渊那晚带着一种难言的冷意,这样卑微的她,顺从的让人心疼,可她偏偏依旧秉承那一抹自带的疏远与傲意,仿佛。
只见过数面,他们之间的关系与陌生人无异,然如今,季归蝶的后半生注定要压在江渊身上,她是他身边第一个女人,她懂得这其中的利弊。
“季归蝶,这个渊王妃的位置,你坐不坐?”
她第二日醒来时,听见他这样问她,低了低眉。
“臣女身份卑微,只求跟在殿下身边。”
他一挑眉,冷笑了一声,冷漠的脸上饰以倨傲,居高临下的盯着季归蝶。
“你可知孤门前的墨梅属于谁?”
她愣了愣,本想说属于他,但想了想他既然这样问了,必然有其他答案,而她又猜不出,索性闭了嘴,只是缓缓摇头表达自己不知道。
“那墨梅乃是孤母妃所种,乃是未来渊王妃之物,五年前你自孤院前折梅,孤当你是闹剧,季归蝶,如今你已是孤的女人,这渊王妃的位置你做不做,由不得你。”
季归蝶阖了眼,微叹了一声,这渊王妃的位置于她来说是烫手的山芋,然她也只能服从。
“遵殿下吩咐便是,臣女没有意见。”
近来江渊已到适婚年龄,想来有人给他施了压力,她没有什么背景,但身世清明,令她坐上这个所谓的渊王妃的位子,江渊不过拿她当挡箭牌罢了。她看的清楚,但没有拒绝的权利,所谓的墨梅在她看来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只是她坐上渊王妃的位置,他得益,她却要受罪的……
她只是一个工具,他自然不会给他什么荣宠,可她却要受尽那些爱慕他的女子,尤其是青规公主的刁难,于她来说,没有任何反击的余地……
